“那可多啦,”張衍一溫和笑著:
“闢如這‘道’之一字,為師十歲時,自以為懂了,二十歲時才發覺不懂。三十歲又以為明悟,四十歲才覺之前的我根本不明白……如此迴圈往復。
大概六十年前,為師徹底讀通了這冊本門天書,自以為再無疑惑。
之後六十年,也並無新的體悟,但今日,卻才驚覺,以往看透的‘道’之一字,又變得陌生起來。”
老天師的臉龐上卻沒有失望和沮喪,反而紅潤憧憬如孩童。
他沒有說的是,他方才與天道交感,隱隱有了一個預感:
當他將手中《天書》徹底推倒重修一遍。
《新天書》定稿之日。
便是他在天道的修行上,更進一步之時。
而這一切,卻又要依靠那個姓趙的少年了……老天師有些走神。
心想一個凡胎武人,為何能屢屢道出精妙字句?
歷史上可曾有過這等人物?
思來想去,唯有六百年前的大虞太祖有些許近似。
“唔,對了,你又來找為師何事?”張衍一回過神。
金簡被提醒,這才想起自己的來意。
她忙將自己剛看到的“新鮮事”說了一遍,末了道:
“師尊,那些逆黨好像要對付趙都安,就是白馬監那個使者。弟子想幫他一下。”
天師府內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便是不插手廟堂爭鬥。
若朝廷來請人助戰,可以視情況幫助。
但天師府不會主動介入爭端,哪怕是發現了逆黨,也只會當做沒看見。
也正因緊守這條規矩,加之強大的底氣,天師府才能屹立上千年,坐看一代代皇權更替,巋然不動。
“哦,這樣麼。”張衍一毫不意外,笑了笑,說:
“那便去吧。正好,還要交待伱一件事。為師送給你防身的‘敕神符’你帶在身上麼?”
金簡認真點頭,小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
“貼身放在這裡。”
張衍一道:
“之後若有人問,你便說將符籙給了那個趙都安,記住了麼?”
金簡茫然不解:
“可是弟子沒有送給他啊,就在這裡。”
又拍了拍小肚子,示意貼身放的很好,沒有丟。
“……為師知道,有人問,你就這樣說。”
“奧。”
“別忘了。”
“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