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女子身後的手臂不斷收緊,似乎是擔心只要放開一點,人便會消失般。
安芮穩了穩手中的雨傘,又空出一隻手摟住男子半個肩膀,“怎麼了?”
程晨不答,只是將手又收緊了一分,又深深埋首在女子的溫暖的頸窩中。
安芮不禁莞爾,又輕輕拍了拍他,“你陪我去個地方吧……”
——
雨水滴落在鏽跡斑斑的鐵棚上,“滴滴答答”的敲出一曲樂章……
“你知道麥稈菊的花語是什麼嗎?”
“永恆的記憶,刻畫在心。”
“你知道的還挺多的。”話畢,安芮便挑了個較為乾爽的位置坐下。
“為什麼突然來這了。”說著,程晨便在她旁邊尋了個位置坐下。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選擇今天回來嗎?因為12年前的今天,我第一次遇見他……之前你不是說想知道我的秘密嗎?那我現在告訴你——這裡是我第一次遇見他的地方,遇見之銘的地方……那年我13,他14。從遇見他那天起,我似乎就離不開他了。我還記得每次我摔倒的時候,我就喜歡拉著他,跟他撒嬌。雖然我不怕疼,但我就是想粘著他。我多想時間就這樣停在他陪在我身邊的每一刻,每一秒。可在某一天,我們都被抓了,一切都在那時開始變得不同……我們被帶到一個黑漆漆的房間裡,他們用鐵銬捆住我們的手腕,又讓人來毆打我們,鞭打我們,不時還用槍指著我們。鐵鏈和鐵銬限制了我們的行動,我們只能做出有限而又無力的抵抗。他們用困住野獸的方式來對待我們。殊不知,他們才是那群禽獸不如的東西……我們在這個牢籠裡度過了整整一個月,我不知道在這一個月裡,我流了多少血,我只清楚之銘流的血比我多不知多少。他永遠都將我護在身後,在冰冷的夜晚將我擁在懷中……後來,他們好像沒什麼耐心了,想滅口,一把黑漆漆的手槍就這樣抵在我的額頭。就在那人扣動扳機時,有人來救我們了……可我們還是被挾持了。可在這時,之銘卻把我撞開了。我被人就走了,可卻輪到他被槍指著……最後,我眼睜睜看著他倒在血泊中,看著那個牢籠被火海吞噬著。那年我18,他19……”
“那你,愛他嗎?”話畢,程晨放在膝上的雙手收緊了些。
“我不知道……我現在都不清楚我對他是什麼感情。我從來都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自我認識他,就沒真正見過他的臉。他永遠都帶著一個黑色的口罩。他的臉是模糊的,但他那雙眼睛,卻是深深的刻在我心底……我不是很相信這個世界上出現的巧合。直到,我遇見了你。程晨,你的眼睛和之銘真的十分相像。可以說,每次我看著你的眼睛,我總有一種感覺,你就是他。我現在已經有點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程晨淡然一笑,“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只是一雙眼睛罷了。”
“如果是神韻上也相似呢?”
“那隻能說世界上真有那麼巧的事……”
“你覺得這裡漂亮嗎?”安芮也沒在說什麼,只怔怔的看著面前這片溼漉漉的草地。
“這裡遍地都是未開的麥稈菊,七月盛開時,這裡是最漂亮的……”
“你知道?”安芮微微一愣。
“我來過這……就在麥稈菊盛開的時候。”深邃的黑眸微微一亮,像是明亮的月光投射在平靜的湖面上。
“可惜了,聽說這裡被一個商人買下了,很快,這片麥稈菊就不復存在了,也不知道明年還能不能看到了……”
“會看到的,以後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