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黑衣人,還是盜穿了黑衣人的衣服躲避追殺,尊貴的女士。”那個打頭計程車兵說道。
這個士兵並非普通,可以看出,這些人都是精心打扮好的,唯獨這名士兵。當車隊靠近時,她發現身旁的同伴都對這名士兵報以尊敬的目光,似乎他有著顯貴的身份,或是非比尋常的身世。他五官端正,淺灰色的短髮,臉型略長,下巴和唇邊長滿了胡茬,這讓他顯得很滄桑,但他依舊年輕,不像是久經沙場的戰士,更像是被百般寵愛的王子。
伊童收起武器回答,“好像還不曾見過有盜賊偷過黑衣人的衣服,更沒有人追殺我們。”
“那你們一定遇到了不小的麻煩。”士兵看了一眼昏迷的凱羅爾,“你的同伴受了重傷,路上遇到了山賊,還是遇到了什麼兇猛的野獸。”
“黑衣人遇到的,就是久經沙場的戰士也會收起他的勇猛,丟掉他的武器,你想聽,有機會我會講給你,來自西澤鎮計程車兵們。”伊童又掃了一眼車隊,“山賊肆虐,路途兇險,重兵護衛這輛馬車從忘角鎮而來,一路上沒有遇到危險,也算你們有著足夠的運氣。”
“運氣從來沒有站在我們這邊,只有身後士兵們手中拿著的武器,尊貴的黑衣人女士,你們是往東走還是往西走,如果往東走,馬車可以帶你們一段路程。”士兵說道。
“向東,到了西澤我需要當地的巫醫治好我的朋友。”
亞曼達和伊童將凱羅爾輕輕放在後面的馬車上,然後坐在上面,車隊繼續向東上路。
由於疲倦,亞曼達依偎在凱羅爾身旁睡著了,伊童獨自坐在馬車的前面,車伕是個年過半百的老人,他頭頂光禿,一臉滄桑。每次揮下皮鞭都要抱怨老馬的孱弱,指責高山子民對這次任務的不作為,嘴上謾罵不斷。當然他是在說給伊童聽,騎兵們根本聽不見他的抱怨。伊童裝作茫然無知,目光始終盯著道路兩側的樹林。那個領頭計程車兵拉緊韁繩,來到伊童的身邊,“兩年前我在西澤鎮見過一次黑衣人,他們都是個個強壯的戰士,不曾見過如此柔弱的美麗女子,是不是黑衣人除了你這樣的美女,還有更漂亮的。”
“有,不過你沒有眼福。”伊童輕蔑的回答。
“那我怎麼能看到呢。”
伊童不假思索的說,“戰爭能讓你活多久?算一下,或許今天有些士兵相安無事,慶幸沒有出城打仗,沒準第二天破曉,某個士兵就會慘死在血泊中。”
“這真是讓人深思的比喻。”
伊童繼續說道,“如果算一下可能性,一個經歷過無數戰爭還能保住性命計程車兵,得到了王上的佳賞,凱旋迴到自己的故鄉相夫教子,也未必親眼見過黑衣人中舉世無雙的美女。”
“這倒是比英勇殺敵,受到至高無上的榮譽,甚至能夠在亂箭中保住性命還要值了,但我不是碰到了一位世間絕無僅有的女士麼!”士兵笑著對伊童說。
伊童聽後別過頭,不再多看一眼這個花言巧語的傢伙。這個話題讓他身邊的手下提起了興趣,一個微胖的男人回憶起他在長青亭的豔遇,說起話來口無遮攔,另一個文質彬彬的高大男人敘述著自己的妻子和女兒,他稱讚他們是最美的。另一邊響起一陣歡笑,隨即一聲吆喝,粗擴的嗓音在車隊中響起,那是一首描繪處女池的歌謠,至於內容,就連伊童聽起來都覺得臉紅。她真的覺得坐上馬車是個錯誤。
兩側的樹林高大濃密,陽光透過樹丫灑下斑駁的光影,士兵們藉著馬蹄踢踏,雙手交擊出節奏,高亢的聲音婉轉迴圈,當一個人唱完,另一個人接著唱起來,歌謠的內容也在不停的變化。其中有一首曾聽愛沙拉唱過,那是出自帕西莫荒原一帶的歌謠,描寫生活在荒原中的遊牧人。說真的,這首歌更適合男人唱,不過愛莎拉的嗓音不論唱什麼都很好聽。
那個士兵俯下腰,趴在馬背上對伊童說,“黑衣人之間一定沒有這樣和諧的氣氛吧,看看他們,絲毫看不出懼怕戰爭懼怕死亡的神情,他們在享受著明媚的陽光,享受著新鮮的空氣。”
“當然有嘍。”伊童眯著眼也同樣享受著午日的陽光,“不僅如此,黑衣人始終都會想著同伴,危險來臨也會擋在同伴的前面,士兵可就很難做到了,保命是他們首先要考慮的。”
“這要看在什麼情況下,即使出生卑賤,如果脫掉了他們的軍服,他們就是修鞋匠、皮匠、編制工,要是穿上了軍服,生命對他們來說就無關緊要了。”士兵反駁道。
“這些人沒有上過戰場,無法感受在戰場上與敵人廝殺時痛苦的感覺,朋友死去是什麼滋味?”伊童說。
“戰爭?不,高山子民勇敢無畏,不要否定他們。”
“避免戰爭才會讓人真正的快樂,不是慫恿他們出去戰鬥。”伊童說道。
士兵似乎失去了耐性,“這可由不得我們去選擇。”
“戰爭可不會選擇誰,而是誰選擇了戰爭。”伊童說。
軍官笑了笑,“你的話不知讓我怎麼回答,黑衣人是不是都用這樣的說話方式?”
“不,黑衣人一直在拯救那些無藥可救的人。”
正當二人說著話,車隊中一個年老計程車兵提起高亢渾厚的嗓音唱了起來:
西澤高山,翻雲覆海,
巨人步開,陰影重現,
衝破枷鎖,撞開牢籠,
西澤大地的子民啊,
吹響塵封的號角吧,
舉起鏽跡斑駁的武器,
揮動金光閃耀的旗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