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高的境界?”林宇非道,“需要道什麼程度?”
“至少要到元嬰境界。那時候金丹孵化,成就元嬰,元嬰離體即為分神。分神之後,純粹的靈體狀態對周圍空間中各種能量碎片的吸收效率會有十數倍乃至數十倍的增加,這樣修為的增長會達到一個驚人的速度。當聚集的能量累積到足夠的規模並且順利的話,元嬰會帶著這些能量回到身體,大量的能量會緩慢但是徹底地改變我們的身體,從而達到更長的壽命,是為歸陽。對於修道者來說,歸陽是最關鍵的一步,這一步過後我們就基本擺脫了身體的桎梏,獲得足夠的時間去追求更高的境界。所以直到歸陽之後,人才能真正邁出長生的一步。”
“但是元嬰離體是有風險的,分神之後,如果元嬰的強度不夠,便會有潰散的風險,一旦元嬰潰散,本人失去神志,最好的結果也會變成植物人。所以有些人就想到了一種取巧的辦法,便是事先準備好新的肉身,就能直接放棄舊的身體,獲得新生。因為元嬰是可以儲存人的一切知識和經驗乃至記憶的。這樣也可以以新的身體繼續修煉下去,實現長生的目的,這個方法,叫做奪舍之法。”
“奪舍?”林宇非喃喃道,“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但是這個方法就意味著,想要實施奪舍,就必須奪取他人的身體乃至性命,那就必然走入邪道;而且奪舍之後還要費神壓制新軀殼的原本的意識,很容易造成衝突。所以奪舍這個方法,其實隱患頗大,就算是邪道之人,也很少動用就是了。歸根到底,想要在修真這條路上走的更遠,哪怕單是追求更長的壽元,終究還是要走到分神歸陽這一步上來。”
“很早以前老師和我說過,他最初求道為的就是長生,雖然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已經初衷不再,但始終是一個心結。所以入門之後,幾乎不問外事,只顧修煉。他的資質在師祖的弟子中並不算出眾,正是因為他的勤奮,加上其他的師叔師伯們多都熱衷功名,他才接了師祖衣缽。當年我入門時他已經七百多歲,進入金丹境多年。可如今又是一千四百多年過去,老師的修為一直在提升,境界卻始終保持在金丹後期無法突破,這大概就是資質所限。來見你之前這幾年老師的脈象已經幾次出現衰竭之相,只怕歸去之期,就在眼前了。”
林宇非心裡劇烈地跳了一下,說不出話來。沉默片刻後,他猶豫地問道:“那老師他……”
“找到你和葉師弟之前,老頭子其實一直很消沉。”張仲堅繼續道,“師祖在世時,師門中英才輩出,強者濟濟,鬼谷一門為眾家景仰;如今兩千年過去,其他師叔師伯都早已不在,只剩我們兩個支撐門面,加上資質不高,說不好聽點,這個門派已經離死不遠了。直到百年前找到師妹,這種情況也有所好轉。可事實上,師妹雖然在修道方面頗有天分,但比我高得也有限。”
“所以你可以想象,老師找到你們兩個,尤其是你的時候的那種狂喜。你們都是極有天賦的人,別說你,就算葉師弟,後天修道,五年時間能進入養氣期,即使在整個道門中,也堪稱驚才絕豔之輩。這樣一來,老師長生的心結,也可以在你們身上解開。而且你們兩個,可都是有可能達到師祖的高度的人物。”
“師祖的高度?”
“師祖鬼谷子,世稱王禪老祖,道入渡劫之境,位列洞府真仙,尊號玄微子,乃是傳說中太上三清之下有數的仙人。”張仲堅一臉神往之色,“我修煉千年,也不知有沒有機會達到歸陽之境,若能成功,也許有機會衝擊一下呢。”
“那按這麼說,老師找到後繼,應該高興才是,”林宇非疑惑道,“可我看他的樣子,不太像是高興的樣子啊。”
“也許是失落吧。畢竟老師也不是什麼胸懷廣闊之人,擱我入門那時候,脾氣還不小呢。”張仲堅笑笑,“所以我才說,這種事情別在他老人家面前提起了,被那個莫離這一刺,我估計他得難受那麼幾天了。”
林宇非忍不住笑道:“知道了。”
此時兩人已經走過了好幾條街道,需要布符的地方也都走得差不多了。林宇非忽然指著路對面道:“師兄你看那個地方,是不是要多布一些?”
張仲堅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得咦了一聲。
這裡算是T市接近市中心的地方,按說是應該比較繁華的,然而此時路對面卻有一片方圓足有七八百米的空地。空地用近三米高的彩鋼板圍著,裡面是一棟高大的未完成的建築,看外形像是一座體育館,足有十五六米高,幾乎佔滿了空地的八九成。建築周圍雜草叢生,叢生的野蒿長起了足有一人高。出口處有個用鋼管搭成的門架,上面的紅色條幅被風化得只剩下了幾塊碎片,凌亂地耷拉在上面,隨著風微微地拂動。
“嗯,這樣的地方很容易會有異獸藏身,過去看看吧。”張仲堅道。此時路上還有行人來往,兩人只能以正常步行的速度穿過馬路。剛來到門前,裡面的蒿草叢忽然晃動起來。
“小心!”雲還輕喝一聲,兩人的身形微微後撤,做好了出手的準備。旁邊還有行人,兩人也不敢有明顯的動作。但若真要出手,只怕也顧不得了。
蒿草的晃動位置由遠而近,很快來到門前。隨著沙沙的聲音停下,一個滿頭滿身沾滿了枯黃色草粒的人出現在門前,然後雙方同時一愣。
“小師弟?”張仲堅聲音古怪道,“你在這裡幹什麼?”
“兩位師兄?”剛剛做好防禦姿態的葉飛呆了呆,“是你們啊,嚇我一跳。老師不是讓我找個夠大夠隱秘的地方嗎?我當時就想到這裡了,這裡幾年前是個大工程,號稱要建設全國最大的單體綜合體育館來著,後來專案黃了就廢棄了,我過來看看有沒有閒人。”
“人家就沒安排人看這塊地方嗎?”林宇非忍不住問。
“放心吧,才不會有人來管我呢。”葉飛擠了擠眼睛,“這個體育館的投資人,就是我家老爹。我已經確認過了,還給我老爹打了個電話,說我有幾個搞化學研究的朋友要在這裡面做些實驗,讓他派人把周圍的封擋修補一下,再上個大門,這樣就算我們在裡邊搞出些大動靜,也不會有人打擾我們啦!”
“有錢真是方便啊,”張仲堅感嘆道,“不管在什麼年代。”
葉飛笑了一聲,沒有答話。林宇非道:“我們現在幹什麼?要叫老師和師姐過來嗎?”
“其實我們可以先回去啦,”葉飛嘿嘿兩聲,“這個地方離我的住處只隔著一條街,以我們的速度,翻個牆,再要不了一分鐘就能過來啦。”
林宇非呆了呆,張仲堅驚訝道:“原來我們已經轉了個圈,快轉回來了嗎?那就先回去吧,等老師和師妹回去了再一起過來。”
林、葉兩人一起答應,正待舉步,林宇非和葉飛突然停住。張仲堅一怔道:“怎麼了?”
“有人過來了,”葉飛道。
“聽聲音是七個人,”林宇非道,“有人說話了,聲音很像那個莫離。”
“在哪裡?”張仲堅問道。
“就在裡面。”林宇非神色忽然變了變,“向我們這邊過來了,好像是發現我們了。”
“我們過去看看,”張仲堅眼裡閃過一絲精光,“若然真是莫離等人,正好給老師拔去這根心頭刺。”
說罷不再多言,揮手之間招出刀陣,分作上中下三路如旋風般旋轉開來,向前橫掃出去,只斬得斷草四散紛飛。三人跟在刀陣之後,迅速前突。只過了片刻,只聽得叮叮叮幾聲脆響,刀陣當中的大半銀刀飛上半空消失不見。張仲堅當先停住,收回了剩下的銀刀。林宇非和葉飛分別站在他身後。
此時雙方之間的蒿草已經被被張仲堅的刀陣掃除乾淨,對方露出身形,當先一人果然是莫離。他身邊此時除去穿著斗篷的六人,又多了一人。這人身材高大,也穿著一身斗篷,但是已經摘掉了帽兜,五官清秀,面白無鬚,耳垂奇大如同變異了一般。他單手持一根兒臂粗的齊眉棍,那棍子兩端分別箍著近一尺長的金箍,棍身其他地方卻是烏黑色。
“那棍子看著好眼熟。”葉飛小聲咕噥一句,沒有人回應。其實林宇非聽到了,但是他看張仲堅的臉色不對,就沒有多嘴。其實他也覺得那根棍子很眼熟,就像是孫猴子那根金箍棒。
“呵呵呵!”莫離怪笑了幾聲,“我老人家的運氣可真是好啊,你們居然也會分開行動。扶余老弟,這次雲老先生可是大大地失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