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志恆和於濟二人與林如何分手之後來到萬有鏢局,他們知道在這靜夜裡,鏢局高高的圍牆裡面到處都可能有埋伏的陷阱,就連這夜風裡也可能隨時射出殺人的弩箭。
鏢局中的鏢師有二百多人,光值夜的鏢師就有一百人。這些鏢師又分成兩班,每班分成六隊。這六隊鏢師有的在四處巡邏,有的守在地庫門外,有的埋伏在庭院裡。地庫外的一隊鏢師,共有二十人,個個都是高手。
巡夜中的二十人,每五人一組,沿著地庫四周交錯巡邏。期間的空檔時間不會超過一柱香。
走鏢除了靠江湖中各門各派的照應,最主要靠的還是拳頭。誰的拳頭硬,誰就能活的長。這道理沒有誰比鏢局中的鏢師們更清楚了。
這些事情,於濟都已經和他的禽類朋友們打聽清楚了。鏢師們就算是再小心翼翼也不會提防院子裡的雞和樹上的鳥。
要進鏢局只有一條路,從東南角的一個小院子進去,那裡是值班的鏢師歇腳的地方,也是唯一一處燈下黑的地方。交了班的鏢師回去之後,大多數疲憊不堪,不是喝酒就是倒頭大睡。
吳志恆和於濟已經越牆而入,踏進了鏢局的院子,此時若是被人發現,那必是死在亂刀飛箭之下。此時正是兩隊鏢師換班的時候,鏢師們值班的平房內鼾聲一片。從一群夢中的鏢師中偷幾套衣服,對於吳志恆和於濟來說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鏢局中經常會有新來的鏢師,所以看到陌生面孔也不會有人特別留意。
悄無聲跡的,吳志恆他們二人藏身在一座假山石後面,待一隊鏢師路過,他們就輕輕躍出,跟著最後一個鏢師的後面。待這隊巡邏的鏢師走到了書房外面,這個時間書房裡面還點著燈。他們停下來四下巡視了一番,隱隱約約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卻又聽不見說的是什麼。這隊鏢師等了一刻又離開了。然而離開的時候,這隊鏢師卻少了兩個人。
原來跟在隊尾的兩人此刻就像被這條隊伍甩出去一樣,燕子般地一掠而過,然後靜靜地落在了書房外的陰影中。
在這個大漠裡的秋夜,每個人本都該睡覺的,可是似乎每個人都沒有睡,沒有睡覺的人是不是都有想要掩蓋的秘密呢?
至少吳志恆和於濟是這樣的。他們很愧疚,愧疚的不是刺探別人的府邸,而是不該辜負這麼好的天氣,夜涼如水,理應睡一大覺。
而現在的他們就好像影子一樣,每個人都有影子,都知道自己的影子就在腳下,然而有幾個人會特意看看自己的影子呢?
”江湖上的事情,全靠黑白兩道的朋友們賞臉。我們做鏢師的,日夜兼程不說,還得風餐露宿,但這些都不是最危險的,刀口舔血的營生靠的就是警覺。往後羅布泊一線會是我們的日常線路。為父已經帶你走過數次,關鍵的事情你都已熟知,這是你第一次帶鏢,明日啟程之後應該不會有什麼大變故,為父已經託付了府衙的王鋪頭,你要記得,對府衙的人切記恭敬。。。若不是為父舊傷復發,絕不會讓你獨自走這趟的。“
聽上去這裡面說話的應該是萬有鏢局的創始人,也就是現在的總鏢頭,人稱神拳無敵的張黑五。
看來羅布泊這條線路他們應該已經走過多次,這次會是張黑五的兒子,小張鏢頭帶隊。
得到了想要的資訊,吳志恆和於濟從書房旁的陰影下面極速快走到外院的一排平房外,這裡漆黑一片,裡面住的正是明日要出發走鏢的鏢師。吳志恆和於濟摸上了最後一排的床上,分別捂住一個人的嘴,另一隻手好像毒蛇一般,扭曲纏繞到喉嚨上,這兩個人不過眨眼間就昏了過去。
於濟將這人背到自己身上,一躍跳了出去。吳志恆又如法炮製,轉眼間第三個人也昏了過去。吳志恆好像疊羅漢一樣,將兩個人摞在自己背上,凌空一個翻身,就算揹著兩個人,也毫無費力地彈起,掠上屋脊。
屋脊上於濟在等著他。他們兩個人很快就把這三個鏢師背到了當地有名的青樓裡。此時夜已深,就連不夜天的青樓中,疲憊不堪的人們也鼾聲大起。
吳志恆和於濟把這三人身上的衣服扒了下來,扔到姑娘們的床上,又把姑娘們睡夢中的恩客們請走。於濟想了想,把他們請到了五里地之外的養雞場裡。恩客們睡到日上三竿簡直太正常了,等明日醒來趕回鏢局,鏢師們早已出發了。
吳志恆對自己的善心很滿意,畢竟他挑選的都是漂亮的姑娘,在這樣一個銷金窟裡面,和這個檔次的姑娘躺上一躺,肯定都要價格不菲。真是便宜這三位了。
這簡直太累人了,饒是兩人體力驚人,也被這個通宵的體力活累的夠嗆。所以回到客棧中,把鏢師的衣服往地板上一扔,就一人一個茶壺灌起涼茶來。
林如何抬眼看見是這倆人回來了,馬上就從床上跳了下來。待這倆人緩了緩,說道,”這個恢復的差不多了,你們看看。“
二人看向桌子上的羊皮卷,上面寫的是往來羅布泊的貨物清單。數月前,突厥人開始從羅布泊往康裡運送石脂水,最開始時,一次不過兩三桶,到後來,一次可以運到數十桶。羅布泊以前從未發現過有石脂水,事實上,羅布泊水位非常深,就算是下面有石脂水也難以開採運輸出來。突厥人是如何做到的呢?
吳志恒指了指地上的衣服說,”明天一早,萬有鏢局有隊鏢,是走羅布泊的,衣服弄來了,你收拾收拾,過不多久咱們就要過去了。“
幸虧這三人平時就體力過人,睡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已經恢復到精力充沛的狀態了。此時天還黑著,吳志恆安排好銀柳的馬隊,就回到房間,林如何和於濟各揹著一個小包袱,看著已經準備就緒了。吳志恆換上鏢師的衣服,深吸了一口氣,從桌子上拿起自己的包袱,走到窗戶旁邊也沒回頭,輕聲說了一句出發吧,就推開窗戶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