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秦晨晨第二次來療養院。
這距離上次來，也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但是張奶奶卻更瘦了。
她和冷墨是在花園裡見到張奶奶的。
張奶奶坐在輪椅裡，枯槁如柴的身體將白色的病號服襯得異常的寬鬆肥大。
雖然人更瘦了，但是精神勁兒相比於一個月前卻更好了。
夕陽不熱，灑在她的身上剛剛好，卻多了一絲悲傷寧靜的氣息。
秦晨晨莫名感覺鼻子一酸。許是聞到了生老病死的味道。
“奶奶。”她在張奶奶的面前蹲了下來，臉枕在她的膝蓋上，“我又來看您了。”
張奶奶笑的異常的慈祥安寧。
“孫女兒。真好！”
冷墨站在遠處，沒有去打擾。他知道，今天，是她最接近真相的時刻。
今天過後，她可能會再次陷入絕望，然後再重新振作。或許她會忘記仇恨，也或許她會因仇恨而痛苦。
無論如何，他都只能默默地保護著她，盡最大的努力，去護她一世周全。
“孫女兒，奶奶對不起你。”張奶奶撫摸著秦晨晨的頭髮，滄桑的眼睛裡閃著銀色的淚花。
“如果不是我，你或許還活的好好的。奶奶對不起你！”
“不！”秦晨晨反握住她的手，搖頭，哽咽著說道，“您沒有對不起我。奶奶，我不怪你。”
張奶奶抬頭，迎面看向落入山那頭的太陽，像極了那年那天，她那還剛剛滿月的孫女兒的眼睛，由光明，到黑暗。
“怎麼能不怪我呢？我那天就不應該帶你去沈家。雖然沈先生沈太太是好意想為你慶祝滿月。可是，蒼天啊，為什麼要發生那樣的事？”
說及此，張奶奶早已淚流滿面，“你睡著了。沈小姐卻醒了。我去哄她睡覺，一轉眼的功夫，他們就衝進來把你摔在了地上。孩子，你還那麼小啊！”
秦晨晨握著張奶奶的雙手一顫，全身開始因為寒冷而戰慄。
原來...原來是這樣！
原來死去的那個孩子，是張奶奶的孫女兒！是她的孫女兒替她去死的！
難怪！
張奶奶抬起只剩下骨頭和一層褐色的皮的手，抹去滿是皺紋的臉上的眼淚。
“奶奶要去救你的。可是你被那個喪心病狂的殺人犯給提了起來。他發現了我，我跟他拼命。他想要開槍殺我，卻沒有了子彈。後來，我親眼看見他把你從二樓丟下一樓。”
秦晨晨閉上眼睛，只覺得胃裡在洶湧翻滾。
“奶奶，夠了，不要說了。”張奶奶此時一定承受著肝腸寸斷的痛。
“不！”她搖頭，並且大笑，“那些個沒有人性的畜生啊，他們以為他們能夠逍遙法外，但是他們殺的人，染的血，會一輩子譴責他們的。他們一定良心不安，一定會受地下陰魂一輩子的騷擾的。”
秦晨晨抱住老人羸弱身體，她的眼睛早已佈滿了淚水。
她從來都覺得，自己的命運太艱難了。孤兒，死亡，重生，家族滅門！
可如今她才知道，她原來也是幸運的。
有一個老人家，拼盡全力保護她的安全。
這是她的救命恩人啊！
“奶奶，謝謝您！”
“孩子。”張奶奶目光痛苦又慈愛地看著她的小臉，“奶奶日子不長了。你以後一定要好好的。啊？”
秦晨晨用力地點頭，“嗯嗯，一定會的！”
“真乖，我的孫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