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側的榻冷冰冰的,楚姮起身穿戴妥帖,才發現藺伯欽趴書桌上睡著了,夜裡根本沒有與她同裘。
她快步走過去,正準備說教他一番,然而見他頭枕在胳膊上,露出側顏,那耳垂的形狀竟格外好看。楚姮眼珠子一轉,想到那晚在客棧偷偷親他的喜悅,便又故技重施,輕輕彎腰,在他頰側落下一吻。
楚姮按捺住心頭歡喜,忍不住想,這藺伯欽又不吃甜,怎麼親起來甜絲絲的呢?
思及此,她便又親了親他的耳垂和唇角。
有個詞兒叫什麼來著?嗯……竊玉偷香!
楚姮低低笑起來,正還想繼續做點兒壞事兒,突然隱約聽到外頭傳來胡裕的聲音。她直起腰,從屏風上取了披風披在藺伯欽身上,推開門出去,問胡裕:“怎麼了?”
胡裕見是楚姮,還愣了下:“……外頭突然來了人,自稱是……是除暴安良的俠士。他們捉了幾個賭坊和花樓的人,說這些人與碧水寺功德箱的案子有關。”
胡裕說的磕磕巴巴,楚姮也沒明白什麼意思。
她想了想,道:“我先過去瞧瞧,讓大人再睡半個時辰好了。”
胡裕也心知自家大人案牘勞形,左右半個時辰也不礙事,便點頭道:“是!”
今日難得沒有下雪,天光放晴。楚姮快步走到公堂,卻險些被積雪溜一跤。她穩住身形一抬頭,就見兩個高大的男子,正用麻繩捆了一群人,厲聲呵斥他們快些跪下。
楚姮狐疑的看了兩人一眼,兩人三十上下,穿著青藍色的同款氈衣,蹬著一雙葫蘆紋的皂靴。
她頓時瞭然,這二人是宇文侯府的暗衛,看情況,是已經查到線索給她送來了。
楚姮走近二人,再次確認:“是宇文弈吩咐你們來的?”
二人一看楚姮出現,忙尊敬的彎腰點了點頭:“公……夫人有什麼話,大可詢問這群人。”
“怎麼回事,你們先給說說看。”
左側的暗衛解釋,他們接到宇文弈的命令後,便連夜著手調查碧水寺的銀錢去向。另外前往賭坊青樓,威逼利誘。一開始,這些人還準備隱瞞,然而暗衛的手段可不是他們經得起折騰的,沒多久就全供了出來。
碧水寺多年來一直在收留孤兒,但其實用在這些孤兒身上的錢很少,大都被寺中僧侶私吞。這些孤兒還要前往各地化緣,且只化緣真金白銀,不似俗家弟子,倒像路邊的小乞丐。
每年碧水寺的香火都很旺盛,結合這些孤兒的化緣,一年下來,數目驚人。
那暗衛指著其中一個賭坊老闆:“據他所說,碧水寺的僧人每次下山,都會易容,貼鬍子帶大帽,無人可以看穿。且這些僧人出手闊綽,隨隨便便就能摸十兩整銀錠出來。”
“整銀錠?”
大元朝幾乎不流通十兩以上的整銀,要麼銀票要麼碎銀錢串兒,只有官銀才會鑄成整錠。但官銀只能用來入國庫,而不能在民間流通,否則乃殺頭大罪。
賭坊老闆雖然不知楚姮是什麼身份,但看她長相極美,頗有氣勢,抓他的人還對她畢恭畢敬,當即便討好說:“夫人,我這裡還留有一錠銀子,沒捨得用出去。”
楚姮挑眉,伸出素手:“拿來。”
老闆遞上銀錠,楚姮掂了掂,還真有十兩。她一看銀錠底部,並無刻字,便知這是重融後的銀錠。
沒有人把碎銀給融成一整錠,只有整錠分成碎銀。
可要融整錠的銀子,只有官銀。
誰敢溶官銀?誰又有官銀?誰膽子這麼大敢動官銀?
楚姮看著手裡的銀錠子,想不出所以然,她將銀子往公堂法案上一擱,轉頭讓楊臘把碧水寺的玄明大師和清慧給拘來拷問。
楊臘腿腳利索,沒過多久便讓人把傷了腿的玄明大師抬到公堂,那清慧還在抹眼淚。
可看在楚姮眼裡,便是惺惺作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