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往前走了幾步才看清楚,皇后的身旁還跟著幾位女眷,其中一個正是樓闕叫了二十年“母親”的樓夫人。
鄭嫻兒悄聲向樓闕笑道:“今天真難得,兩個娘湊一起了。”
樓闕低聲囑咐道:“她兩位面和心不和,你說話留心些。”
鄭嫻兒抿嘴一笑,表示知曉。
豈止是面和心不和呢?這兩位之間的恩怨可不少,心裡還不知道要互相憎恨成什麼樣呢!
走到近前,眾人行禮過後,皇后的目光便停留在了鄭嫻兒的身上,認真地打量了好幾眼。
鄭嫻兒坦坦蕩蕩地任她看著,並不畏懼。
片刻之後,皇后開口笑道:“妝扮起來倒也有模有樣的。”
鄭嫻兒向樓闕看了一眼,笑道:“我自己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好看。或許不是因為我長得好,而是挑衣服的人有眼光吧。”
除了樓夫人以外,皇后身邊作伴的那幾位夫人都湊趣地笑了起來。
皇后也跟著笑了一下,隨後便向鄭嫻兒伸出了手:“你過來,讓母后好好看看你。”
鄭嫻兒有些遲疑。
樓闕攥了攥她的手,低聲道:“去吧。”
鄭嫻兒只得走了過去。
皇后拉起她的手,笑道:“才幾天不見你,這肚子好像又大了些,瞧著倒不像是才六個月的樣子了。”
鄭嫻兒不高興,皺著眉頭不想答話,樓闕便走上前來笑道:“母后可千萬別再提這個話茬了。嫻兒一直嫌自己的肚子太大,天天在家裡犯愁,就怕再過一陣子連路都走不動了。還是秦太醫好說歹說地勸了幾回,告訴她肚子大小、顯懷早晚這種事每個人都不一樣,都是毫無道理可講的。她這才剛剛安心了幾天,您可別又給我嚇壞了,我還得費心思哄她!”
他的話尚未說完,皇后已被他給氣笑了:“你平時不是一直都惜字如金的嗎,怎麼今兒我才說了一句,你就回我一車子的話?本宮又不是什麼凶神惡煞,哪裡就嚇著她了!”
旁邊服侍的嬤嬤笑道:“可見殿下是個會疼人的,時時把鄭姑娘裝在心裡、掛在嘴上呢!”
皇后漫不經心地笑了笑,仍舊看著鄭嫻兒:“你懷的可是太子的第一個子嗣,怎麼小心也不為過,勞心費力的事還是不要做了。聽說你真的開了家店鋪在賣綢緞首飾?難道太子還養不起你麼?”
鄭嫻兒斟酌著詞句,不慌不忙地道:“店裡的生意都是掌櫃的在打理,我不過是得閒的時候去瞧瞧熱鬧罷了,累不著的。”
皇后不滿地“哼”了一聲:“話雖這麼說,可是隻要出門必定免不了車馬勞頓,街面上又人來人往的……唉,你可真夠心大的!”
樓闕看見鄭嫻兒一臉不快,忙扯扯她的衣袖,又轉身來向皇后微笑躬身:“母后既然不放心,兒臣今後不許她出門就是。這麼點兒小事,哪裡值得母后這麼反反覆覆地念叨著!”
皇后聞言終於不再深究這個問題,隨後又將目光移到了邢婉姝一群人的身上。
幾位姑娘察覺到了,忙低下頭,重新見禮。
皇后微笑:“原來你們倒挺聊得來。本宮先時還擔心太子性情孤僻不合群——那是邢家小七吧?幾年沒見你,你也成了個大姑娘了!”
邢婉姝笑道:“皇后娘娘,您上次見我的時候,我才七歲吶!今年我都二十了,可不是個大姑娘了嘛!”
“你有二十歲了?”皇后表示不敢相信。
邢婉姝抿嘴一笑,十分燦爛:“娘娘別不信,我只比太子殿下小兩個月,連寧丞相家的錦繡都得叫我‘姐姐’呢!”
“哦?”皇后表示很感興趣,“本宮記得你的幾個姐姐都嫁得挺早,怎麼偏偏把你留到這麼大?”
邢婉姝搖搖頭,一臉苦大仇深:“都怪我小時候遇見的那個討厭的算命和尚!他說我將來是有福氣的,害得我爹孃總以為我能嫁個大人物,所以高不成低不就,就拖到今天了嘛!”
皇后聞言忍不住笑了:“這種話也往外說,你倒是一派光風霽月!”
邢婉姝立刻接道:“我父親常說‘事無不可對人言’,所以他每次嫌我多話的時候,我就拿這句話來懟他!”
眾人聞言都笑出了聲,嬤嬤便向皇后笑道:“這份心性,倒是十分難得。”
皇后點點頭,又向鄭嫻兒看了一眼,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