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只走出兩步,腳下便踉蹌著走不穩了。
樓闕正在旁邊站著,見狀忙伸手拉住他:“小心!”
虞清英呆站了好半天,終於默默地退回去,坐了下來:“她……已經忘記我了,對嗎?我現在這樣,確實也沒臉去見她了。”
鄭嫻兒轉過身來,皺了皺眉:“你的腿還是不能走?剛才你在外頭亂闖亂殺的時候,我看你腿腳挺利索的嘛!”
虞清英扶著自己的腿,黯然不語。
駱小瑩忙笑道:“大夫說,虞叔的腿是陳年的舊傷,骨頭沒長好所以走路會疼得厲害。剛才在外面,虞叔是受了刺激,一時不知道疼了。”
樓闕皺眉:“不知道疼不代表沒有傷。程末,回去記得叫人請太醫來看看,別疏忽了。”
旁邊一個羽林郎忙躬身答應了。
虞清英抬起頭,仍舊眼巴巴地看著鄭嫻兒,幾次欲言又止。
鄭嫻兒嘆了口氣,又走了回來:“我不是故意氣你的。”
虞清英苦笑:“我知道。我不是個稱職的父親,這麼多年……你母親若是從未說過,你恐怕根本不知道有這麼個不成器的爹吧?有生之年還能見到你,我已經知足了。”
鄭嫻兒心裡有些彆扭,想叫一聲“爹”,卻張不開口。
虞清英試探著碰了碰鄭嫻兒的手,好一會兒才戰戰兢兢地牽了起來。
這時他忽然注意到了鄭嫻兒圓滾滾的肚子,一時怔住了。
“你……嫁人了?”他仰起頭,小心翼翼地問。
樓闕覺得有些委屈。
他已經厚著臉皮連“岳父”都叫了,合著人家根本沒往心裡去!
這時虞清英終於也想起了先前那個膽敢摟他女兒的傢伙。他慢慢地轉過身,冷下臉來:“你叫什麼名字?誰家的?”
樓闕竟然遲疑了,許久沒有答話。
鄭嫻兒重新在竹榻上坐下來,疑惑地看著他。
虞清英的神色漸漸地變得很憤怒。他放開鄭嫻兒的手,坐直了身子冷冷地看著樓闕:“怎麼不說話?你是樓家的人對不對?樓顯宗是你的什麼人?安平不會答應把女兒嫁到樓家的,你們是不是又把強取豪奪那一套手段用在了我女兒的身上?!”
樓闕仍然遲疑不語。
鄭嫻的心裡愈發疑惑。
這時虞清英已經轉過來,重新攥緊了她的手:“皇家沒一個好東西,我不許你跟姓樓的有任何牽扯,聽到沒有?!”
鄭嫻兒向樓闕看了一眼,皺眉。
虞清英急了,拼命地搖晃著她的手:“聽到沒有!”
鄭嫻兒低下頭,嘆了一口氣:“怎麼,你們有恩怨?”
“弦兒,我要你答應我!”虞清英急得臉色都青了,聲音從嗓子裡擠出來,尖細得幾乎聽不清楚。
鄭嫻兒搖了搖頭:“前面二十年你都沒有管過我,以後也請你繼續放任不管吧。”
“你!”虞清英氣得差點背過去。
鄭嫻兒沒能甩開他的手,疼得嘴角抽搐了一下,咬著牙道:“你們上一輩有什麼恩怨我不知道,我也不感興趣,請你不要用上一輩的事來拘束我。我娘已經死了,你瘋了二十年,我自由自在慣了,已經習慣了什麼事都只聽我自己的。樓桐階是我看上的人,我要不要跟他好、要不要跟他過,那都是我自己的事,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可我是你爹!”虞清英氣急敗壞。
鄭嫻兒撇嘴:“原來當爹這麼容易——什麼事情都不用管、什麼力氣都不用花,年輕時候睡完女人拍拍屁股消失,二十年後就會從天上掉下一個孩子來給你養老,你還可以對她的生活指手畫腳!”
虞清英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