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嫻兒走出寧萱堂,卻發現陳景真在廊下等著她。
這真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兒。
旁邊那婆子看見鄭嫻兒皺眉,“噗通”一下子就跪了下來:“奶奶恕罪!陳姑娘死活要見您,老奴攔著不許,她就要撞牆,所以……”
鄭嫻兒眯起眼睛,冷笑了一聲:“撞牆?那就叫她撞啊,你怕什麼?難道你以為樓家連這麼點小事都壓不下來嗎?”
婆子怔了一下,慌忙磕頭:“老奴以後知道了。”
陳景真在旁氣得眼睛都紅了:“姓鄭的你什麼意思?難道我今後想做什麼事還得這老奴才答應不成?我要是不肯聽你擺佈,你是不是打算叫她一包毒藥藥死我?”
“沒錯啊!”鄭嫻兒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就是這樣啊,要不然呢?她費了那麼多心思才換掉了慎思園所有的奴才,當然是為了把慎思園捏在自己的手裡,要不然難道是為了給自己添堵嗎?
陳景真看著鄭嫻兒這副囂張的樣子,氣得七竅生煙。
鄭嫻兒卻已經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坐了下來:“你也不用這樣瞪著我,我對你實在沒有太多的興趣。只要你安安分分地在慎思園裡住著,你身邊的奴才自然都會忠心於你。”
“若我不肯安分呢?”陳景真立刻追問道。
這是個不需要回答的問題。鄭嫻兒懶得浪費唾沫。
陳景真在對面坐了下來,盯著鄭嫻兒的臉:“他定親了!對方是禮部尚書的掌上明珠!攀上了這門親,將來他在京城一定能青雲直上——到時候他還會記得你這個出身貧賤的寡婦嗎?你拿什麼去跟人家尚書府小姐比?”
鄭嫻兒不予置評,仍舊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陳景真見狀,唇角的笑容愈發嘲諷:“你應該不會蠢到真的相信他對你有情吧?我的傻姐姐,‘男人’這種東西都是沒有心的!他先前肯寵你幾分,無非是因為你在床上服侍得好,可以隨時拉來當個洩火的工具罷了!你仔細想想,你在他面前跟個婊子有什麼區別?婊子至少還能賺錢呢,你從他那兒得到過什麼?”
鄭嫻兒耐心地聽她說完,然後翹起唇角,笑了。
她向前傾了傾身子,湊到了陳景真的耳邊:“我從他那裡得到了什麼?你知道的,我得到了你一直想要卻從來沒有得到過的東西啊!”
“什麼東西?”陳景真下意識地追問。
鄭嫻兒看著她閃著好奇之光的眼睛,很沒良心地給了她一個殘忍的答案:“跟自己喜歡的男人翻雲覆雨,那種蝕骨銷魂欲死欲仙的滋味——你嚐到過嗎?”
“無恥之尤!”陳景真的臉漲得通紅,卻不是羞的而是氣的。
鄭嫻兒“哈哈”一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沒錯我就是無恥啊!我無恥所以我得到了快樂,你羨慕不?說起來其實你也跟我差不多無恥,只可惜你的運氣不太好……”
陳景真鐵青著臉,拍著欄杆怒聲叫道:“你別得意!等他把尚書府小姐娶進門,你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人家禮部尚書的小姐,怎麼會容許他跟你一個寡婦糾纏不清!”
鄭嫻兒笑了笑,沒心沒肺似的:“那我也不虧啊,至少我曾經得到過!尚書府小姐又怎樣?還不是要撿我玩剩下的!”
“你……”陳景真張口結舌。
鄭嫻兒眯著眼睛坐在石凳上搖頭晃腦,任誰都不可能從她的臉上看出半分傷心失意來。
可是陳景真還是笑了:“既然你承認你喜歡他,又怎麼可能甘心把他拱手讓人?你這麼強撐著裝模作樣又能瞞得過誰?如今這府裡,誰不是睜大了眼睛在看咱們兩個人的笑話!你以為她們心裡只嘲笑我一個人嗎?你醒醒吧!你和我一樣都是沒人要的可憐蟲!”
鄭嫻兒本能地反駁道:“你自己去當可憐蟲好了!我有錢有貌有手段,想要男人隨手就能抓來一大把!”
陳景真“嗤”地一笑,一副“我早已把你看透”的樣子:“你就嘴硬吧,我不跟你吵了!我只問你——如今我有個辦法毀掉他這門親事,你幫不幫忙?”
“我為什麼要幫忙?”鄭嫻兒大為驚愕。
陳景真站了起來,纖長的手指用力地攥著手裡的帕子:“你應該知道,京城裡世家大族的小姐眼裡是容不得骯髒事的!你要想繼續跟他暗通款曲,唯一的辦法就是破壞掉他這門親事,讓他娶個小門小戶好拿捏的女人為妻!你不用擔心我會耍陰招害你,在這件事上,我跟你的立場是一樣的!”
鄭嫻兒皺了皺眉,厭惡地道:“陳四小姐,你這幾天的安神湯再加點劑量吧,一直這麼異想天開可不行!”
陳景真拍著欄杆怒道:“我沒有異想天開!只要把你和他的事傳得天下皆知,他這門親事就非退不可!尚書大人絕不可能把女兒嫁給一個跟自己的寡嫂亂搞的男人!”
鄭嫻兒臉色微變,忍著怒意回頭吩咐道:“胡媽,今後陳姑娘的藥加三倍劑量,喝死了算我的!”
那婆子慌忙答應了,低著頭過來拉陳景真的手。
陳景真急道:“他都要拋棄你去跟尚書府結親了,你還顧慮那麼多做什麼?我勸你好好考慮一下,這個法子又簡便又徹底——只需要把他的名聲搞臭,他就永遠是咱們的!”
鄭嫻兒咬著牙陰森森地道:“你信不信,你再出這種比泔水還餿的餿主意,我立刻就叫人拔了你的舌頭、剁了你的手!”
陳景真被她眼中的兇光嚇得哆嗦了一下,好半天才又不死心地問道:“你說我的主意是‘餿主意’?那你……是不是已經有好主意了?”
“我有好主意,需要跟你說嗎?”鄭嫻兒嘲諷地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