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公子?!”鄭嫻兒一驚,臉色微變。
大喜的日子,這隻蛤蟆怎麼會在這兒?!
短暫的驚愕過後,她很快就明白了過來。
想必是趁著府中今日辦喜酒,偷偷混進來看他妹妹的吧?
倒難為了他兄妹情深的這份心。只是——
他兄妹情深是他的事,這樣偷偷溜進樓家後院裡來,把樓家女眷和丫頭們的閨譽置於何地?
這蛤蟆的品性如何,她可是親眼見過的!萬一他在這後院裡做出點什麼來,到時候又該如何收場?
鄭嫻兒越想越惱,臉色不免愈發難看起來。
她本能地轉過身想叫婆子過來攆人,卻發現自己的身後竟是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這時鄭嫻兒才想起,幾個婆子都跟著丫頭們“護送”朱家奴才去了,恐怕要有好一會兒才能回來。
這本來都是她自己吩咐的、自己親眼看著的事,她驚慌失措中居然全都給忘了!
是的,鄭嫻兒慌了。
慌到頭腦發昏、慌到雙腿抽筋、慌到全身發軟。
樓闕曾經向她保證過,當日花船上的那些人永遠不會出現在她的面前。可是……
這麼小的桑榆縣,只要人活著,就總會見面的不是嗎?
今日,今時,她已是逃不掉了!
眼前這人認出了她!
陳景行欣賞著鄭嫻兒慌亂的舉動,笑眯眯地展開了手裡的摺扇:“樓三奶奶,您在找什麼呢?”
鄭嫻兒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直視著他。
陳景行立刻就被她慷慨就義般的眼神取悅到了:“樓三奶奶,你在怕我?”
鄭嫻兒偏過身子,給自己找好退路,然後扯扯僵硬的唇角,露出笑容:“我?怕你?陳三公子是不是沒搞清楚自己的處境?現在是你私闖樓家後宅,驚擾女眷!若是見了官,少不得要打你四五十板子!”
陳景行“呵呵”一笑,不顧北風凜冽,風騷地搖了搖扇子:“樓三奶奶言之有理。只是——您自己是不是也沒有搞清楚自己的處境?現在,您可是有個天大的把柄在我的手裡!哼,貞婦樓三奶奶?白天是‘貞婦’,夜裡是婊子,跟自己的小叔子一起夜遊枕香樓的花船,還當著一船人的面顛鸞倒鳳!您這幾樁大罪加起來,怕是要騎木驢遊街的!騎木驢你懂嗎?就是把你剝光了放在……”
“陳三公子,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呢?”鄭嫻兒硬著頭皮,打算來個死不認賬。
陳景行向前邁出兩步,走到了她的面前:“聽不懂嗎?也許傲甫兄、明之兄、退之兄會懂,枕香樓的香兒、媚兒、蘭心、黛黛……她們幾個會懂,還有縣太爺家的大公子會懂,葛家老四也會懂!”
說到此處,他合上扇子,抵住鄭嫻兒的下巴,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你猜,如果我剛剛說的那些人知道那天夜裡樓桐階身邊的‘妓女’竟然是他的親親寡嫂,他們會怎麼想?”
鄭嫻兒咬住唇角,許久沒有接上話。
陳景行用扇子挑落了她蒙臉的素絹,湊到鼻尖上深深地嗅了一嗅,臉上露出陶醉的神色。
鄭嫻兒的胸口一陣發悶。
噁心,想吐。
陳景行隨手將素絹揣進袖子裡,又向前逼近了一步:“樓三奶奶,你戴著面紗做什麼呢?假正經嗎?你的哪副模樣我沒見過?那天夜裡,你那柔若無骨的小模樣,你那嬌滴滴的聲音……真是令人骨酥神迷啊!你知道為什麼你跟你那親親小叔子進了房間之後外面也都開始拼著勁兒搞起來了嗎?因為他們都把自己身下的婊子想成了你啊……”
“你住口!”鄭嫻兒氣得只想殺人。
陳景行手裡的摺扇從鄭嫻兒的腮邊一路向下,滑到她的肩上、胸前。
那張清秀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淫邪的笑容:“你不用怕我,我一向捨不得美人為難。今日你便尋個地方與我春宵一度,我保證從此替你們守口如瓶,如何?”
鄭嫻兒咬著牙道:“當夜在花船上,我已經說過了——你太醜,我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