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的許多日子,鄭嫻兒都沒能再看見樓闕。就連中秋那天,他也只是回家來吃了頓團圓飯,然後便匆匆趕回書院去了。
聽說,他這些天都睡在書院。
倒像是在躲著她的樣子。
這倒也不奇怪。原本是把她當作“故人”的替身來相處的,這會兒忽然發現不是,他心裡自然難免有些彆扭。
那夜談及舊事,他竟至於落淚,顯然是用情至深的了,讓他認真緬懷一陣子也好。
他不在,她也樂得清靜,才不會像個怨婦一樣每天想他想他想他呢。
你看,沒良心的女人,就是這個樣子的。說什麼愛慕思戀,其實都不過是肉慾作祟而已。
他竟會把她當作了他的“故人”,這真是一個奇怪的誤會。既然連那個女子的面容都記不清,他如何會覺得她似曾相識呢?
說到底,他也不過是給自己找了個放縱尋歡的藉口罷了。
鄭嫻兒偶爾會羨慕樓闕的那位“故人”,但也僅止於羨慕。若是要她去替代那個女子,她卻是萬萬不肯的。
戲文裡那些纏綿悱惻生死相許的所謂“愛情”,她是避之唯恐不及,怎麼可能主動去招惹那樣的麻煩?
她沒有“故人”,真的沒有。
——
燭光搖曳,鄭嫻兒“呼”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是怎麼了呢?拼命告誡自己不要想他,可是半夢半醒的時候,眼裡心裡全是他。
就連睡夢中對自己的剖白,也全是“我一點都不想他”。
不想就不想,唸叨個什麼勁兒呢?
真是中了邪了!
明天,便是牌坊落成的日子了。鄭嫻兒拍拍腦門,強迫自己睡下去。
聽說到時候要接旨,少不得還要有一些德高望重的鄉賢女眷們前來道賀。她若頂著一雙黑眼圈出門,成什麼樣子!
三更天了,鄭嫻兒心裡拼命數著“一二三四”,竟然也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