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瀅又問：“姑姑，這個月已超過姑父給你的二十塊，多出的十二塊五哪裡來的？”
秦建英嚥了咽口水，這些以前她都不想說，今天才明白不說誰會體量你的苦？還要踩到頭上來欺負，
“是我去錦城火車站幫人搬貨，去煤場幫人拉煤，招待所幫人洗被套墊單，飯店幫人洗碗洗菜乾些臨時工雜活掙來的。懷上孩子身子一直不舒服才沒幹，所以才去撿菜葉餵雞。”
屋裡瞬間安靜下來。
蘇瀅氣得發抖，她還以為是秦建英折東牆補西牆，或者是去借來的錢，想不到竟是幹苦力掙來的，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秦鋥反倒平靜下來，上前一步對著常衛明的臉，淡淡道：“這些，你都不知道？”
常衛明就算知道此時又怎敢承認？老婆粗手大腳，能掙錢不是挺好嗎？不像他的小女人需要心疼。
但看到秦鋥發紅的眼睛，常衛明嚇得退後一步，雙手在胸前搖擺，無比真誠道：“大侄子我真的不知道，我從來沒說過讓你姑姑去幹這些。”
常老太尤在嘀咕：“這有什麼？我年輕時照樣打過零工，要不這兩個孩子怎麼養大？我可沒拿這事邀過功。”
“就是。”常衛紅也把頭湊朝老孃，道，“我在大西北做過比這更苦更累的活，我還沒在我弟我媽面前講過呢。不過我也不想講，有什麼意思？”
“我現在就讓你知道！”
姑姑被欺負到這個份上秦鋥再不能忍，掄起拳頭就要打，打完這個王八蛋他就掀翻桌子，將飯菜全倒在那對恬不知恥的母女身上。
“鋥哥哥！”
眼中冒著怒火，蘇瀅一把拉住秦鋥的手腕，“姑父給了姑姑十九個月的家用，有十八個月超支，超支的錢一共是兩百零三塊五角二。”
“讓姑父補錢給姑姑就是，他剛才自已說的，讓姑姑不夠跟他要，他又不是不給。”
“哦？”秦鋥低頭看了看蘇瀅，他總能立即心領神會她的意思，放下拳頭冷冷道，“姑父聽見沒有，兩百零三塊五角二，快給我姑！”
怎麼會有這麼多？常衛明難以置信的拿過賬本，一個月一個月問老婆超支的原因，秦建英答得一分錢不差。
她雖只有小學文化，可一點一滴苦來的血汗錢誰都不會記錯。
常衛明問完又自己找來紙筆，將十八個月超支數字列式計算，算來算去一分不差，就是兩百零三塊五角二。
抹抹額頭的細汗，他下意識看了蘇瀅一眼：他算了半天才算出的數字，這丫頭拿眼睛看看就算得半分不差了？
蘇瀅從常衛明手中奪過賬本，遞到常老太眼皮底下，拍著賬本問：“你說我姑苦不來錢，剛才你都聽到了，這是姑父親自算出來的數字，兩百零三塊五角二，你怎麼說？”
老太婆也驚得嘴一直張著，見問仍抵著一張老臉哼唧：“是就是嘛，能掙錢這是好事，以後多掙點。”
蘇瀅厲聲道：“別說以後就說現在，你剛才說的，如果我姑苦得來二十塊錢，你就抽頭扶腳侍候她！”
“我姑苦了兩百零三塊五角二，你要抽頭扶腳侍候她十個月零三天，就從今天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