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片暗黃的葉子,從半空中黯然地飄落。
熱鬧喧囂的江陽城,開始陷入一場冗長的睡夢。
門外的梧桐樹,發出了沙沙的響聲。緊閉的小門兒,突然開了一條一指多寬的縫。
一絲亮光從門中透了出來,臺階上頓時有了道狹長的人影。
窸窸窣窣的響聲,從門內斷斷續續地傳來。
一盞茶後,一個高大挺拔的人影出現了。他從不見五指的夜幕裡走來,徑直來到了那唯一透光的門前。
那人戴著遮嚴的斗笠,穿著一件黑長黑長的披風。整個人包裹在密實的殼子裡,面容五官一點兒也看不清。
只有頭頂上的紅燈籠,還在吱悠吱悠地轉個不同。
藉著微微弱弱的光線,隱隱約約能辨認出那是一家香骨店。
那名黑衣男子,剛剛靠近了門縫。就有一隻大手,一把攀上他的胳膊,將他輕輕一拽,扯進了狹長的門縫。
“鬼,鬼,鬼吃人了……”
醉漢頓時跌倒在地,連連摔了好幾個跟頭去。一下子撞得鼻青臉腫,濃濃的酒意瞬間被澆醒。
再定眼一看,哪有什麼光亮?哪有什麼小門?
那個地兒分明只有,一堵光滑潔白的六尺高牆壁。牆壁上模模糊糊地,投下了紅燈籠的黑影。
難道看花了?醉漢狐疑地看了一眼。心中已是驚恐未定,醉漢也不敢停下來多想。就拖著沉重的身子,一瘸一拐地往著自家走了。
“主子~主子~那老漢已經走了,”兆瑞轉回腦袋,小聲地對我說。
啪啪啪,狠敲了它三下。
“作死,開門也能開出事來!”
我狠狠剜了它一眼,起身走回了後殿中去。
小黑已經換洗一番,露出了一張蒼白的臉。多日不見,他看起來更加蒼白消瘦了。
“東西帶來了沒?”我垂下眸子,低聲問道。
“帶來了,”他暗啞著嗓子,喉嚨中像摻進了沙子。
“辛苦了,快點休息去,”
順手拍了拍他,寬闊可靠的肩膀,掌心登時一陣發麻。突兀而出的肩骨,硌起人來可真疼啊。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明兒真該給他好好補補身體。
小黑無聲地退了下去,我拿著得之不易的七宵靈珠。心口突然湧上一抹酸澀,眼角頓時多了一片溼熱。
仰著涼涼的面孔,將眼淚逼回眼眶中。我拔下發中木簪,啟動了通往幽冥的路。
“走,”
幽冥泉水泛著銀色的光,波光閃閃地像精心織就的緞子一樣。
他靜靜地躺在那裡,雙眼緊閉睫毛卷起。瑩白一片的臉上,泛著月照清泉的氣息。懸挺如雕的鼻樑,小小地投下一截陰影。
今夜無星,他睡得很安靜。
撫了撫他墨色的長髮,我輕輕嘆了口氣。七個香爐一一擺起,將他冰冷的身體框在圈子裡。
我拍了拍手:“快進來吧,”
帷幔陡然掀開,一股冷氣鑽入亭子裡。六人魚貫而入,分別穿著六種顏色的衣服。
黑衣服的兆瑞,順利站在了黑色香爐旁。孟酒、赤鬼、烏堂、幽女、漢廣,也依次走到了香爐旁。
我低眉道:“赤鬼守東宮,烏堂守西宮。幽女守南宮,漢廣守北宮。孟酒守天門,兆瑞守地門,我居中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