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兀自立在地上,舔了舔柔嫩的腳掌。又沾著透明的唾液,仔細地洗了一把臉。回頭搭上如雪的脊背,認認真真地梳理了一遍絨毛。
我側身搖了搖頭,只怪自己想得太多了。於是,直起身子勘察一下山洞,尋找通往外面的出口。
也不知怎麼地,自打我遁入了這裡。靈力如同被人禁錮,許多逃命的術法兒,一時之間竟然使不出。
此地之怪,怕不是一時半會兒造就。看來事情,比想象中的還要嚴重。如此一來,我必須儘快脫身才行。
我咬了咬牙,眉頭皺在了一起。心中卻暗自焦急,也不知道孟酒怎麼樣了?
正這般心神不寧時,突然感覺褲腳有什麼東西在撕扯。我慌忙低下頭來檢視,原來是那隻雪白的兔子,正在咬著我的褲腳兒。
見我回轉過頭,兔子驟然鬆開了口。它招了招白爪子,起身就往山洞外面跑去。它一邊靈巧地往前跳,一邊回頭看我跟上來沒有。
我連忙追了上去,兔子的速度越來越快。如今周身靈力已經殆盡,我竟追起它來愈發得吃力。
這一路走來,一眼掃過去。竟有許多的地處,堆積了小山般高的屍骨。
越看越是心驚,這些白骨只怕不是一日養成。究竟是,哪路子的妖魔鬼怪。竟然能,在仙冥二界的眼皮底下搞事情。
來不及仔細思量,就已經來到一塊高大的石壁旁。那靈巧的白玉兔子,倏然地停下步子來。我抬起頭來仔細地一看,原來已經來到了水簾邊。
它伸了伸爪子,指了指半壁上懸掛的水簾。回頭又指了指我,兩爪子突然向前伸,做出一個跳躍的動作。
我明白它的意思後,便緊緊跟在了它後面。只見它騰空一躍,渾身弓起好似脫弦的箭。一下了就跳出了十幾米遠,平安地降落到了水簾後面。它靜靜地立在原地,將絨毛又仔細梳理了一遍。
我連忙屏住呼吸,緊跟著兔子跳了進去。
水簾的後面,是一個大型的石室。室形似葫蘆,約摸有幾百米大小。室內擺放了:一具石板硬床,二張雲引石桌子,六把花岩石椅子。
室內一面石壁上,打磨得十分光滑。人若走到跟前,能夠照得頭髮絲兒清晰可見出。在這如此光滑的石壁上,被人挖出了許多規整的格子。
格中放了不少道具,有石碗、石杯、石盤、小瓶子等,看起來很像居家的樣子。只是洞內落滿了灰塵,先前的主人已不知何處去了。
小兔子趴在地上歇了會,便抬起毛絨絨的小腦袋。徑直對上了我的眼睛,示意我給它弄點兒吃的。
它伸出梅花嫩爪子,指了指石壁角落的石缸。我順著兔子的指示走了過去,心想這裡大概是它的存糧地。
果然,石缸裡堆的滿滿的。
石缸最下層,鋪了一些不知名的乾草。乾草上面,還有各種顏色的蘿蔔。蘿蔔之中,還混著些表皮較硬的果實(可能是磨牙的)。
我取了些堅果和胡蘿蔔,小心走到水簾邊清洗了下。又想起腰間的儲物香袋中,還有早年為靈鴉準備的靈米。便抓了一把五色的靈米,一同放在石鍋裡熬煮起來。
驀然回頭看時,兔子正悠閒地啃著胡蘿蔔。
五色粥已經冒出了熱氣,密密的氣泡開始接連地跳起。我起身拍了拍有些皺的袍子,來到石櫃邊拿出兩個石碗。
我正端著碗勺,朝著石鍋走過來。那雪白的兔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抓了一把乾草,迅速地往石鍋裡丟了進去。
默默看了一眼,染成碧綠色的粥,我嘆了一口氣。罷了罷了,吃了一天的草,也不差這一次了。
米粥竟意外地好吃,帶著些許草木的甘甜,和果實的香濃味。兔子心滿意足地,喝了放涼的一碗。
它朝我點了點頭,將小身子挨在我腳邊。我扯起唇角笑了笑,順勢搭上它的小身子,給它撫了撫背上的絨毛。
一碗雜米粥,換一條性命。這三界之中,只怕是再也沒有,比這更佔便宜的事情了。
又發了一道音訊,孟酒依然沒有一絲回應。
撫毛的手頓了頓,我輕輕側低了頭:“兔子,兔子。你可見過,一位濃眉大眼睛,比我略矮一點的女子?”
小兔子聞聲,睜開了眯成一條縫的眼睛。它略略愣了一會兒,又搖了搖圓圓的頭。
算了,還是先出去吧。
兔子突然跳了起來,它徑直跑到了我的跟面。示意我緊跟在它後面,便一蹦一跳地前去領路。
穿過長長的甬道,擠過無數條的山縫。
晦明不清的光線,壓抑透不過風的縫隙。在七拐八拐後,終於離我遠去。
再次來到霧障山山外,太陽已經升到了半空中來。我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竟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欣喜。
兔子輕輕一躍,跳到了我的懷裡。眼皮驟然一跳,這般嬌小的兔子,怎麼就沉的不得了!
倒吸一口涼氣,用著手臂將它向上托起。我扯了扯嘴角,勉強露出一個微笑。
深呼吸,吸口氣,沒關係,抱了個死沉的石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