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到執種成熟時,
能織魂補魄,改人生死。
我籌謀千百,一路走來,踏白骨皚皚。
拾一樹繁花,而今,執種已開。
卿怎可不來?
……
自來此地,已經三年有餘。我在此間三生路上,開了一家店,一家香骨店。收人執妄收人命,全世人一場夢。
香賣有緣客,一命換一夢。
最近的生意,越來越難做了。香骨店的買賣,停了小半年。
我坐在白絨墊上,無端地撥弄著琴絃,調子時斷時續不成曲。
廳內冷冷清清,琴聲清清冷冷。
齊世子在世時,常搖著扇子嘆息說:“阿儀,你的琴太冷,沒有熱情。”
猶記得那日,我仰面回答:“我不愛琴,自然沒有熱情,彈琴不過是——讓自己身邊有個聲音,”
齊世子突然沉默了很久,那天他陪我喝了很晚的酒。
如今十多年過去,我的琴技依然沒有長進。
無事容易生非,閒著使人發黴。彈了一個月的琴,我終於得出一個結論。
無聊是種病——得治。
唉,我嘆了口氣。
兆瑞樂此不疲地滾著絨線球。聞我嘆息,便回過頭來,口吐人言道:“主子,怎麼不出去走走?”
我搖了搖頭,興致缺缺。
“上次出門是什麼時候?”兆瑞一邊推著毛線球,一邊好奇地問我。
“花朝節的時候,”我停下撥琴的手,略回想了一番。
噗嗤,兆瑞笑了出來,毛球也不滾了。兩隻賊亮的鼠眼,不懷好意地瞟過來。
“主子可知,江陽城十大未解之謎,如今只剩九個?”兆瑞抖了抖鼠須,賣著關子說。
“哦,莫非王員外選出了文武女婿,裴老爺鑑定出了真假文筆……”我掰著手指,一個個猜去。
“停!停!停!主子,求您別猜了。”兆瑞一臉失望,毫不客氣地打斷我未完的猜測:“真相就是——香骨店的老闆姓儀!”
“哦,”我淡淡地應了聲,也沒什麼稀奇的。
等等。
“我什麼時候姓儀了?”
兆瑞撇了撇鬍鬚,回我一個果然如此的眼神,“花間洗硯池,世間儀公子”。
“這都傳了一個月了,主子真是孤陋寡聞,”兆瑞又撥弄起毛球來,“上月的花朝節上,有一位馮秀才。會上見到了一個俊公子,驚為天人。回去以後,就茶不思飯不想。臥倒在床一個月,每日只念著‘儀公子、儀公子’,”
“哦,”我聽了聽,這也沒我什麼事,我又不認識馮秀才。
兆瑞見我反應平平,撇了撇嘴:“我還特地讓人,前去打聽了一下,”
“回來的人跟我說,馮秀才見到的那位公子——穿著一身月白長袍,彆著一支青木髮簪。眉間一點硃紅,眸中星光湧動。朱唇輕抿,墨髮輕繞,整個人渾然羊脂玉雕……”
“停,別加詞,講重點!”我連忙打斷兆瑞這個話匣子。
“嘿嘿,我一聽,這不是主子您嗎?”兆瑞一臉諂笑,“也就沒放在心上,誰知竟傳了一個月,”
“行了,”我打了個寒顫,“那個馮……馮秀才?我知道是誰了,”
三人成虎,古人誠不欺我!
上個月的花朝節上,人山人海。到處人擠人的,怪鬧心。我就尋了個僻靜處,準備躲個清閒。
不想,身後突然有人喚了一聲:“咦?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