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見她不接,只是死死地盯著自己看,又皺了皺眉。
乾脆一屁股坐在雪地裡,震起的雪花漸了對方黑衣一身。
他將手中遇邪橫放在兩人中間,就像是一道涇渭分明的界限。
他看著吳嬰的眼睛安靜了片刻,忽然腦袋低垂了下去,做出了一個驚駭全場的無禮舉動。
他伸出一雙髒髒滿是破損凍瘡的手,抓住了吳嬰緊握袖口的手,卻覺對方的手指過於僵硬冰冷,還以為是在這大雪天裡挨凍過了頭。
猶豫了片刻,才捧起她的手掌,往自己胸膛上貼去。
四目相對。
少年不知為何對方的手掌顫抖得如此厲害。
直至將那手掌貼暖,他才鬆開攤平,用一根修長的食指在她蒼白的掌心認真一筆一劃:好看。
好看?
吳嬰一時不解,整個意識都是混亂不堪的。
她不明白眼見這情況究竟是怎麼回事,嗓子都是發乾發啞的。
少年見他如此神情,手指繼續划動:看你。
吳嬰這才恍覺,一開始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看著我做什麼?
可更多的思緒卻是混亂至極。
太多太多的不解,太多太多的震撼。
少年低垂這眼簾的模樣甚是乖順,全然沒有了方才殺人時的狠厲與瘋狂。
破損溢血的指尖仍在她掌心划動,好似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說話的貼心好友。
他認真劃道: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的眼睛,我們認識嗎?
吳嬰無法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出神的凝視著他,蒼白的嘴唇微微顫動片刻。
忽然她抽出手掌,捂住心口,一雙眉低低蹙著,隱有痛楚之色。
少年黑玉一般的眸子深深凝住,只見一朵詭異的三色之花在對方心間霍然綻放生長。
吳嬰的肌膚瞬間顯得極為寡淡,蒼白的秀頸肌膚從領口延伸向上,弧度淡漠美好。
可這種美好並未維持多久,便有一道道漆黑之色如同詛咒一般的文字密集攀附而上,緊緊地貼在她的肌膚之中,猶如跗骨毒蛆。
一雙暗沉的眸子瞬間猩紅如血,她發抖痙攣,睫羽微顫。
即便用力捂緊心口,那朵三色之花也會倔強地透過她的指縫生長出來。
少年目光緊緊地盯著那朵花,不知為何,看著這朵花在她心口間綻放,他會異常苦悶煩躁。
覺得這朵花……極其礙目!
他冷冷伸出手掌,抓緊那朵花,想要將之拔出。
是不是將這朵花拔了出來,她便不會這麼痛苦了?
這朵三生三惡花中蘊藏了她太多太多的心血與心事,還有希望。
這朵花無疑成為了她最不可令人觸碰的禁忌,她連血歌劍都舍了,如今的她只剩下花與傘。
按照常理而言,她絕不會容許她人來觸碰禁忌。
可是吳嬰沒有阻止少年的動作,任由他握住了那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