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天光大亮,日頭斜斜而照,雖然亮堂,卻柔和的並不刺眼。
風蕭蕭終於出來了,但他仍在苦笑。
眼前是一座敞軒的後園,繁花如錦,小山上佳木蔥蘢,風景優美如畫。
可偏偏在他面前豎著一道鐵柵,鐵棍比小孩的手臂還粗,將如花的美景盡數攔在外面,可望而不可及。
那邊繁花深處,一條清溪蜿蜒流過,溪旁俏生生坐著個人影。
這是一個白衣少女。
她垂頭坐在那裡,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在向水中的游魚訴說著春青的易逝,山居的寂寞。
風蕭蕭只一眼,便認定這是蘇櫻無疑,因為她與龍翻江實在長得太像了。
一樣的眉目如畫,嬌靨如玉,一樣玲瓏卻顯得稍大的嘴唇,高闊的額角。
在風蕭蕭見過的女人當中,她甚至都不能算美,但那雙和龍翻江極其相似,如秋門、如明星的眼波,足以彌補一切缺陷。
這一雙眼眸比龍翻江更顯明亮,一點也不遜於邀月、憐星,她眸中的光彩,甚至連眼睛極美的木婉清都比不上。
她望了過來,帶著一種絕代的風華,帶著一種令人自慚形穢、不敢平視的氣質望了過來,眼波中帶著一絲淡淡地驚訝。
她緩緩說道:“我就是蘇櫻。”
風蕭蕭微笑道:“我就是風蕭蕭。”
蘇櫻淡淡的看著他,好似能瞧入人心裡,無論心裡在想什麼,彷彿瞞不過這一雙美麗的眼睛。
風蕭蕭道:“你該知道,我那時對令兄下殺手,是因為尊重他,若是我手下留情,才是真的瞧不起他。”
蘇櫻靜靜地凝視著他,道:“你說這些話,只因你以為勝券在握。想讓我自覺做錯了,想壓倒我一頭,是麼?你自然能輕易走出那道鐵柵,但我若不允許。你是萬萬不敢的。”
風蕭蕭揚了揚眉,卻沒說話。
蘇櫻接著道:“我不妨告訴你,你那妹妹被我送到一個很舒適的地方……”
風蕭蕭忍不住截口道:“你究竟將萍姑送哪去了?”
蘇櫻淡淡道:“她現在還安全的很,但你要是自行出來了,那就難說了。”
風蕭蕭立刻老老實實的坐了下來。道:“我現在只希望每日的飯菜能夠精緻些,有酒有肉是最好了。”
心中卻暗暗盤算著,兩人現在離得太遠了,他拿蘇櫻毫無辦法,但蘇櫻若送飯到他的面前,那時不管是突然暴起,還是用移魂奪魄之術,他都能將蘇櫻輕易制住。
蘇櫻道:“你是想讓我親手給你送飯菜去麼?”
風蕭蕭笑道:“你是此處主人,自然你說了算。”
蘇櫻目光轉開,望向溪中翻起的幾朵浪花。道:“你武功高的很,我是絕不會靠近你半步的。你該知道,這裡機關處處,而你只有一次機會,若是擒不住我,你妹妹的下場,只會比我被你擒住,還要慘上百倍。”
風蕭蕭苦笑道:“你放心,就算被活活渴死、餓死,我都不會往外走出半步的。”
蘇櫻不再說話。只輕巧巧的站起了身,往旁一轉,人便隱於繁花叢中,再不可見了。
風蕭蕭除了苦笑。一點旁的表情都沒了。
他還從沒被人治得如此沒脾氣過,人家甚至連手指都沒動上一根,就將他畫地為牢的圈得不敢動了。
待到午時,只聽得一陣咔咔的輕微響聲,那個機關木童緩緩的滑了過來,手上的托盤裡不再是茶。而是三盤小菜、一碗飯。
風蕭蕭剛探手將飯菜一一接過,忽地一皺眉,旋風般的往回閃去,跳入了來時密道,重新回到了剛剛被封閉的密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