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安營裡,折牙還在外面清剿未歸,石喙也傷了一隻腳行動不便,主持日常事務的是一個虎蠻的老蠻衛升上來的千夫長虎爪。這人大字不識幾個,因為搏殺勇猛,能指揮作戰而被破格提拔。
這種人無疑就是林跡嘴裡的莽夫無疑,讓這樣的人管理營地,因此營中諸事亂做一團。
戰場迴歸的戰士多有傷患,兼之戰場後遺症,因此營地的秩序不復往常。不少戰士在各處高呼打鬧,也有人宰殺傷象傷馬,取皮吃肝,虎爪也並不理會。
犒軍物資裡有酒水等物資,虎爪二話不說,便讓人將之統統分發了下去,就算是那些傷重不能飲酒的人也人手一份。
酒水分完,虎爪又抓了宣傳部的來人,要求他們即刻組織皮影戲或者歌舞表演,動作稍慢則會遭到大聲訓斥。
這些事情和採茸無關,她也不便多說什麼,她更關心的是俘虜的情況。
俘虜還在從風雪之中源源不斷被押回來。這些人或者披著破爛帶血的獸皮,或者赤腳光身,一個個被凍得瑟瑟發抖,兼之人人面黃肌瘦,採茸不禁同情心大起,頗有感同身受的意思。
她隨著這些俘虜去關押的營房看過,結果被營房裡的悽慘景象驚呆了。小小的營房裡關押著數十上百人。裡面人擠人,連蹲坐的位置都沒有。他們只能互相擁擠著,在沒有火堆又通風的地方索索發抖。
這些營房之外,吃飽喝足計程車兵們挑出俘虜裡的年輕女子,給與少許食物後盡情玩樂,稍有不從便會遭到拳打腳踢。有俘虜在營房裡喊餓呼凍,吵到了這些士兵的心情,頓時便會被拉出來鞭打乃至砍殺,而後屋裡人還會被威脅一頓,讓裡面的人不敢發出一絲聲音為止。
採茸記得疾鹿的人被俘虜的時候,至少食物還是有定量供應的。但此時卻不是這樣。這裡的食物供應只有廚房煮食煮糊了,士兵們吃剩了,才會胡亂丟一點進去。時間不固定,有些運氣好的營房一天能丟一次,有些則是三四天無人問津,集體餓死在裡面也沒人過問。
這裡哪裡是什麼俘虜營地?這分明是人間地獄!
採茸氣呼呼去找到正在給傷病營裡的重傷患送酒水的虎爪,看到這個營地主官正在和這些幾乎不能動的重傷患瞎扯的同時,大口喝著分給他們的酒水,氣得更是渾身發顫。
沒有走出朝林,她完全沒有想過王國內部居然還有這種厚顏無恥之人身居高位。
採茸高聲的質問,卻得到這個喝酒已經喝的滿臉通紅的莽夫冷臉無情的答覆:“他們讓我們的兄弟死傷慘重,你還要善待他們?大王恩德留下他們不殺,已經算是大王仁慈了。但他們可是多次和我們作對的,不餓死他們一批,他們以後怎麼會乖乖聽話?”
周圍的傷兵聽了,顯然覺得是這個道理,都嘿嘿笑了起來。
“你這是胡作非為。政務院早有安撫戰俘的辦法,你這樣弄,是想把他們統統折磨死!”
“政務院要怎麼弄可管不到我頭上。他們是我兄弟們的戰俘,在不違背大王命令的前提下,我們想怎麼弄就怎麼弄。要不然你讓大王下令,把這些俘虜接走啊。”虎爪大大咧咧道。
周圍的傷患又傳來嘿嘿哈哈的笑聲,個別人笑岔氣了,還不停咳嗽起來。
意識到和這個莽夫完全沒辦法溝通,採茸扭頭出了傷兵營,出去後卻看到雨及推著坐在輪椅上的石喙正在遠處對著她招手。
想到那些可憐的俘虜,採茸無心閒聊:“我要彙報給宰相這裡看到的一切,要是他們不撤了這個虎爪,我就去做野人!”
石喙笑笑道:“你最好三天後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