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要改變一個人的慣有思維很難。
林跡畫在石板上的箭尾的圖案,只有三兩個男人大約瞄了一眼便沒人理會了。他們不知道這東西是不是真有用,也不相信林跡能弄出有用的東西來。加上這東西比較複雜,沒人願意花時間嘗試。
不過除了這個之外的打磨骨矛,火直剪杆和打磨木棍他們倒是上手很快。畢竟這些真的實用快捷。
林跡對這結果不失望,自己找了根帶樹杈的長棍子綁在做好的網兜上,揮舞了幾下發現沒問題,便找大姬獻寶去了。
大姬看看又摸摸這個新工具,有些驚奇也有些疑惑:“這東西就能撈魚?”
林跡道:“能撈。把這東西放到水裡,水會從這些網眼中過去,魚過不去,就撈起來了。不過這個要快,我力氣小,要是有個大人來撈可能效果更好。”
大姬沒有接話。這東西的效果如何難說,就是孩子的玩具,她可不想浪費一個壯勞力在這種事情上。
熊爪在邊上啃著魚頭,聞言冷聲道:“別以為你今天弄了幾條魚回來就能為所欲為。我們個個要準備過冬的食物皮毛,豈能隨便和你們玩鬧?”
他今天沒有想到林跡真能弄來食物,倒是高看了林跡一眼。不過在他看來這也是林跡走了一回好運而已,他可不信林跡明天還能弄回那麼多的食物。
明天男人也在,他是準備明天提醒大姬繼續殺嬰祭祀的。今天忘了提醒大姬男人不在,已經被大姬瞪了一眼。他明天可不能忘了。
他也要提醒大姬,和部落的興旺相比,不能被林跡這種不確定的收穫矇蔽了,錯過了好時機。
林跡眯著眼看他一眼,對大姬道:“大姬,那我要部落一個閒人行不行?這邊河裡的魚很快會被捕光的,過些天我想造筏子去遠些的地方捕魚。沒有大人跟著就不成了。”
大姬眼睛轉了一圈,沒有想到部落還有什麼閒人,問道:“誰?”
林跡往遠處的樹下指了指,在熊爪反對之前解釋道:“那人是糊塗,也摔斷了腿,外出狩獵是不行了。不過打漁卻是沒有問題的。我覺得與其讓他就這樣死了,還不如讓他多捕些魚給部落的人吃。他做的糊塗事,如今吊餓了他兩天,也算懲罰過了。想必經過這番教訓,他一定會好好聽你大姬的話的。”
熊爪聽說是鷹,倒是沒有反對,而是譏笑起來:“小孩子果然屁事不懂。也是在部落大姬護著你,要是你交換出去了還是這幅模樣,少不了你苦頭吃的。今天吃了你捕的魚,我便教你個乖。傷了摔了,傷口紅腫,身子發燙,便離死不遠了。這種人就不用救了。我在入夜前看過他,他不但燙,而且已經癲了,活不過明早了。你不用想了。”
他看似在教林跡,實則在賣弄自己的人生經驗。他已經知道大姬決定在過完冬天後便會把林跡換出去了,這個時候顯個大度也不算什麼。
只是林跡不為所動:“發燒並一定不會死。如果大姬願意,我這就把他放下來,明日死了便算了。沒事就讓他養幾天傷。傷好了就讓他跟著我們去打漁。他養傷期間還是我管他的吃食。”
“你到底聽沒聽我說?他死定了!”熊爪教育失敗,惱羞成怒,蹦起來就往林跡身上撲過去,要將林跡痛揍一頓。
但他撲到林跡身前就站住了。林跡手裡,不知道何時多了一把骨尖的短矛。林跡一臉森然,作勢欲刺。
“好!好!我為部落做了多少貢獻,教你不聽,還敢跟我鬥?”熊爪氣得直吹鬍子,而後滿地尋找趁手的武器。
剛才某一個剎那,他從林跡眼中看到某種掌控一切的蔑視。這種目光,他只在一些猛獸身上見到過。這讓他不由心寒。找武器只是讓自己避開的藉口而已。內心之中,他也不由暗問:難道我又老了很多?連個孩子都對付不了了?
林跡淡淡道:“我哪有挑戰你?整個談話我都在問大姬的意見。而且我這些都是為部落利益最大化考慮的。是你胡亂插嘴還想打人。”
眼見場面失控,幾個產婦湊過來道:“大姬,讓他試試又不損失什麼,何不讓他試試?”
她們幾個一直留意著林跡的話語,聽說鷹如果活下來能幫忙打漁,自然要幫忙說項的。因為到現在為止,大姬還沒有親口承認取消殺嬰祭祀。
大姬終於開了口:“那你把他放下來看看吧。”
熊爪臉色陰沉,但看到幾個產婦站在林跡那邊,卻不敢再說什麼。產婦雖然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但她們在部落的地位確實比他要高一點。
但他也心中發狠起來,想著明天早早便體型大姬,看林跡怎麼弄什麼漁獲去。如果林跡弄不來漁獲,便在祭祀的時候順便揍一頓出氣,還有明天鷹死後,他也要林跡自己去燒埋,算是給林跡一個教訓。
……
林跡點著火把帶著三個同齡的孩子走到鷹的身前。
夜風有點涼,遠處部落的火光在風中不住閃耀,傳來的人聲也斷斷續續的。火把的火光也在閃著,只能照亮方寸之地。光亮之外的黑暗之中夜梟怪叫,野獸嘶嚎,彷彿有無數惡鬼要撲出來,讓人心顫不已。
“你會治病?”有孩子問林跡,聲音也像畫布外的配音,有被風吹散的趨勢。
“試試唄。”
鷹經過林跡的刺激,終於耗光了最後一絲力氣,整個人軟軟吊著。他的臉色紅得跟煮熟的蝦子一般,嘴唇乾裂得滲出血來。不過還好,見到林跡來了,他睜開了眼。
“這就放下來嗎?”邊上孩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