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日子,白天已經較短,黃昏之後天很快就黑了。王煥領著部下在夜色裡,艱難的搜尋著受傷計程車兵。正在此時,他突然覺得周圍一亮,不覺抬頭看去,卻見岸邊的寨牆上,一排數十個梁山軍士舉著火把,數步一個整齊的排列過去,猶如一根根杵著的燈柱。
王煥怔怔的看了兩眼,心裡頭突然湧起一陣無言的感動,他拱手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後指揮部下繼續搜救傷員。直到夜裡戌時初,河面、浮橋沿岸的傷者、死者才清理乾淨,王煥與梅展兩人帶人退上岸去,而此時對岸的那些火把立即落在了那些浮橋之上,不久之後河面上燃起了熊熊大火。
“這梁山莊園絕非等閒之輩,太尉心願恐是難以得逞啊!”
梅展站在河岸上,面對著越燒越烈的浮橋,感慨的說道。
“只可惜這些無辜的弟兄們,白白的丟失了性命,兩次交戰,我部下兒郎已是十去其三,只怕是太尉還不肯罷休,明日還要用人命去填這道河溝。”
王煥看到躺了一地的傷員、屍體,心裡一陣陣的發痛。
而梅展對此卻態度十分堅決,他肅聲說道:“太尉明日若驅我部兄弟在此送死,我必不答應,那時請王將軍助我一言。”
“但願他能聽的進去。”
王煥應了一聲。隨後兩人便帶著部下運著傷員、死者回營去了。
高俅早早回到了營帳裡,王煥與梅展兩人的作為自然有人通報到他的耳朵裡。哼!這兩人與匪徒倒是合契!且看我明日怎地收拾你等,他在心裡冷冷的說道。
第二日卯時一刻,高俅在中軍大帳裡點將排兵,只見他掃視兩側一會之後,陰沉沉的說道:
“昨日一戰,河南、潁州兩部作戰英勇大振軍威,只可惜天色落黑才功虧一簣,昨晚我已著人重新收集船隻,今日還望兩部不辭辛苦,奮力拿下此莊。”
“我部昨日死傷滿營,如今尚有數千死者躺在帳中,確實無力再戰,請太尉另派他軍攻寨。”
梅展見高俅果然又點他這一部出戰,當時怒火上冒,立即開口頂了回去。
“陣前點將,你豈敢違抗軍令!”
高俅見梅展竟對著眾人違抗軍令,頓時大怒。
可是梅展今日也是豁出去了,且見他大聲反問道:
“大帥用兵可是體恤部下、察敵虛實。”
高俅見其公然頂撞,還說他不懂用兵,更是火上澆油,正在他就要暴怒之時,且聽的一個沉穩的聲音在帳中響起。
“太尉息怒,梅將軍雖然有些過激,但並未過錯,昨日一戰太尉看的清楚,若都以此方法攻打,咱們這五、六萬士卒全部填進去,最後恐怕也不過是一溝爛泥而已。非是屬下怯戰、避戰,即便是戰死,也總得讓兄弟們死的眠目,還請太尉三思。”
這個說話的正是王煥,他看高俅明顯有刁難的意思,便再也熬不住了。
而王煥此人在軍中素有威望,況且他說的也十分在理,餘下諸位節度使聽了也感同身受,一時間個個開口,都說此戰法不妥,讓高俅收回成命。
且說高俅本想借此機會拿下梅展樹立軍威,想不到竟引的一帳眾將的一同反對,頓時有些騎虎難下。正在其左右為難之間,又聽的帳下一個囁嚅的聲音響了起來。
“小人——小人這裡卻有一計,不知當不當講。”
眾人聽了一看,卻是濟州府的那個叫做王瑾的吏員,高俅頓時想起此人昨日曾現結船為橋之計,倒是
一個機靈的人,便說道:
“你在何計,只管說來。”
“梁山草寇素來自詡仁義無雙,小的看那小河不過數丈,便擇一窄處,徵附近百姓背土填河,若草寇對百姓下手,則仁義全失貽笑天下,若不敢下手,則無須多久便可填河為路,那時大軍進攻誰人能擋。”
“好計!”
那個王瑾剛剛說完,高俅便大聲叫好。而帳中諸將見兩人拿無辜百姓的性命作兒戲,無不暗暗鄙視。
官兵的舉動,立即在四鄉八鄰引的天怒人怨,古浩天等在李家道口迅速得到的這個資訊。
“官兵是要拿老百姓來對付我們了,這廝卻是好生歹毒。”
吳用這兩天一直陪著古浩天,他聽到這個訊息後,立即作出斷定。
“命令騎兵出動,儘可能救出老百姓,另外張順的水兵也分頭進入各處河道,伺機攔截小股官兵。”
古浩天也覺察到官兵的不良意圖,立即下達了命令。
二河口,作為距離戰場最近的村莊,自然成了官兵們最先光顧的物件。晌午時分一隊官兵凶神惡煞一般闖進了村子,隨後人被抓、財被奪,一時間家家戶戶雞飛狗跳、哭喊連天。直直過了一個時辰,這些官兵們才心滿意足的押著數十個民壯離開了村子。只是他們並不知道,片刻的貪婪已經危及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