鄆州城裡,自從董平叛亂出逃後,那個叫做孫安的都監便接管了軍營,隨後他對原來的軍隊進行了一次大清洗,許多董平的親信或行為不端的都被清理了出去。
杜宇也是屬於被清理的人員,這廝原是當日晚間隨著董平攻打孫安的兵營,後來見其逃走,他也早早的降了,只不過在事後的清查過程中,有好些人指出他是董平的親信,自然也就被裁掉了。
這些日來,向來衣食無憂的杜宇,突然失去了生活來源,又兼身份尷尬,一下子便陷入了困頓之中。這一日他被妻子逼的無奈,只得上街來走走,看看有沒有什麼賺錢養家的路子,可是他向來混在軍伍裡,根本就沒有什麼技能,而對那些下等的粗活又不想幹,一圈繞下來之後,還是兩手空空。時近中午,他不自覺的來到了北大街口的春風酒館,正想抬腿進去,卻突想到眼下已不是原先的自己了,不得已又把腿收了回來。直娘賊!都是程萬里這廝造的孽,總歸會斷子絕孫、千刀萬刮!他在心裡狠狠的罵了一句,隨後便懨懨的轉身欲去。
“這位可是杜宇兄弟,為何到了門口卻不進去一坐?”
正在此時,杜宇突聽了一旁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他轉身一看,卻是一個長著一部山羊鬍子的道士,不由奇怪的問道:
“先生卻是何人?”
“在下丘小乙,卻是受董都監所託前來鄆州,杜兄可願賞臉一見。”
那個道士邊說著,一邊請杜宇往酒館裡去。
而杜宇聽的是董平所託之人,心裡又驚又喜,他立即向周邊打量一番,便抬腳隨著進去了。
鄆州城裡被清理出軍隊的人員,至少也有二三千人,這其中除了一些是因為各種原因不適當兵之外,由於與董平的關係被清理的也有近千人。
杜宇自那次與丘道士見面之後,好似突然發作了,這兩日不斷的拿著一些禮物,到老兄弟家裡走訪,還時不時的請一些人到酒館青樓裡聚會,漸漸的便成了那些人的領頭人物。
鄆州程太守似乎對前些日的平叛非常滿意,大概是因為清除了董平這個隱患,故此對城裡的治安也不太在意,而那個新來的孫提轄也只知道閉門練兵,對外頭的一切都不太上心。如此狀況便給一些有心人提供大好的機會。
同時由於時近年關,不斷的有三教九流的人員進城來,數日間城裡頭外來人員增加了不少。丘小乙、崔道成兩人近日也頻繁的出入於鄆州城中,也許是出家人的身份使然,總之這兩人來去自如全無阻礙。
城北的玉皇觀,是鄆州城裡香火旺盛的一個道場,觀主是一個自號青虛道人中年男子,事實上他的俗家名字叫做申屠,原本是董平身邊的軍師式的人物,由於行為不檢點犯了事,董平把他改頭換面偷偷的安置在這裡,正好平日裡在此尋些不清不白不乾不淨的樂子。這些日玉皇觀裡突然來了許多流民,而那青虛道人卻顯的分外的大方,不僅騰空了幾個大殿供他們休息,還免費供應了飯食,漸漸的兩三日來竟然聚集了五、六百人。而這無緣無故彙集起來的大量流民,在玉皇觀的細心打理下,竟也風平浪靜,當地官府似乎沒有引起一點點的關注。
丘小乙和崔道成近日來也掛單於此,而且不僅僅是他們兩人,便是在廣陵僥倖逃回的燕順、王英、還有鄭天壽,也都混跡在流民中,藏身在這處道觀裡。
這日
晚間,包小乙帶著杜宇進了玉皇道觀,隨即六個人便聚集到了青虛的道房裡。
“營裡的老兄弟全聯絡好了,總共有四百餘人,都是董都監當日身邊的親信。這些日來大夥都憋著一口怨氣,盡盼著都監早日回城替我等出氣,啥時起事只管吩咐一聲,絕不會有人退縮。”
杜宇近日便在外頭串連這些人,撒出去大把的銀子後,迅速把那些不得意的人手聚攏來。但他也當心夜長夢多,因此今夜第一次過來與這些人碰頭,便著急的要儘快動手。
“兄弟莫急,軍營那邊可是探的清楚?”
丘小乙近日最關心的那是那一處,之前也專門吩咐杜宇設法打探。
“全探明白了,總共也就五千餘人,新來的也就三千人,其餘全是以前營裡的老兄弟。這些日在下找上了其中的幾個,都說那個姓孫的雖有幾分武藝,卻是個不通情理的粗漢,只曉得日日在營中欺凌下頭軍士,惹的眾人怨聲載道,那些老兄弟近日可是被欺負慘了,都說著那時攻打願作內應。”
“如此甚好,且與裡頭兄弟多多聯絡,幾時動手自會通知,但只一點要切切小心,莫要走漏風聲,以免打草驚蛇。”
丘小乙見說,心裡已然有數,便仔細吩咐一番,提了一袋銀子給了杜宇,便送他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