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步軍太尉段常接管軍隊之後,次日卯時便令全軍拔營前進,點了宣贊、柯慶為前軍,自領二千禁軍為中軍,命關勝為後軍。不過他也是極為謹慎,一路上把探子遠遠的散出去,大軍卻是慢慢推進。
到了辰時,探子相繼來報,都說除十餘里外一座賊寇營寨,沿途並無異常。段常漸漸心安,便令大軍加快速度,一個時辰後,他們到達了距梁山營寨裡許的地方,才擇地下寨停了下來。
一番忙碌直到正午,大營才安扎完畢。這其間段常不敢鬆懈一直領著禁軍立於寨前,但發現賊營之中,除了出來幾個探子遠遠的觀望一下之外,並無其他動靜。這些賊寇並不似關勝兩人所講的那般利害!他心裡基本有了判斷,也便更加相信了柯慶的分析。
後軍營寨裡,關勝正與唐斌、郝思文一起議論著。一夜之間,統兵大將變成了一個無足輕重的看守後軍的邊緣將領,關勝雖然嘴裡沒說什麼,但心裡卻十分苦悶。
“直娘賊,哥哥是朝廷任命的統兵大將,這個甚汙爛太尉豈能說免就免了,咱不幹了,自回浦東去。”唐斌氣沖沖的說到。
“兄弟慎言,咱們受命出征豈能私離戰陣,這與逃兵何異,段太尉是禁軍大將既是來了,讓他統兵也屬正常,咱們盡心效力就是。”
關勝見唐斌說的出格,當心隔牆有耳,連忙出言勸道。
郝思文雖不似唐斌激進,卻也十分不爽,他鬱悶的說道:
“雖不好臨陣退出,但哥哥也要小心一些,這甚麼段太尉分明是對你起了疑心,才罷你兵權。下面對陣哥哥便推病不出,不然戰勝了便說你前頭不出全力,戰敗了自然說你無能,反正是兩邊不是人。只可嘆咱兄弟三人本想借此立些功勞,恐怕再無機會了。”
關勝見說再也無語,他自然明白當下的處境,接下來一戰若是僥倖取勝,那天大的功勞也與他無關了。倘若是敗,那他恐怕難逃其責,這倒是連累了兩位兄弟。想到這裡,他不由的看了兩人一眼,目光卻複雜沉重的很。
午後未時,只見官兵營中號炮連聲,旌旗頻動,稍後吃飽歇好的官兵紛紛湧出營來。而此時梁山軍營也有了動靜,只見裡頭一陣忙亂,半響之後也出來一支隊伍。
“這等兵馬怎能稱的上精銳,未將真想不通前天關勝他們是如何大敗的。”
柯慶立於段慶側後,看著眼前忙亂立隊的梁山兵馬,嘲諷道。
段常自然也看在眼裡,心想,似這整軍立陣毫無章法的賊兵,若非故意示弱,便是關勝他們虛言。於是便讓柯慶上前搦戰一探虛實。
那柯慶正躍躍欲試,得令後立即拍馬殺到梁山陣前大聲喝罵,片刻,便見梁山陣中也出來一騎,兩下捉對廝殺了三、四十合,那人敗退逃去。柯慶正待追去,卻見那邊又殺來一騎,只的接著再戰數十合,最終那敵將力怯又轉身退去。
段常於陣前見柯慶連勝兩陣,賊軍再也無人出戰,便命全軍壓上。而梁山兵馬見官兵殺來個個驚慌失措,手忙腳亂的退入寨中堅守不出。官兵攻打數次皆被亂箭射退,也便見好就收得勝回營。
且說兩千禁軍來自京城,本就自持身份高人一等,初臨戰陣又大勝一場,個個神氣不已,只把那些原先自河北、山東調來的老兵看的一文不值。柯慶更像是得勝的鬥雞,驕傲的不行,恨不得橫著走了。
當晚,軍營大擺慶功酒。柯慶這個當紅明星在同僚的吹捧下得意洋洋,數杯美酒下肚之後,他便向段常進言,說賊兵連敗鬥志全無,今夜若去偷營必能大勝。
關勝坐於一邊本也一聲不吭的,下午兩軍交戰,他本待不出,但也想看看禁軍到底怎麼作戰,便也到了陣前,整個過程盡看眼裡,他已經可以斷定梁山是在做戲給段常看。這時聽的這個柯慶居然要夜襲,心想這不是上門送死嗎?一時他心有不忍,便開言說道:
“末將這裡有一言請諸位上官斟酌,以我看來梁山兵將今日作為與前日判若兩人,恐有使詐嫌疑,屬下以為應以穩打穩紮為宜,匆促偷營恐遭暗算。”
“這位關巡檢恐怕是前日被嚇破膽了吧,以我看來梁山賊寇卻無兩樣,只怕是因為領軍的人判若兩人吧。”
那柯慶正意氣飛揚之時,突聽的一個敗軍之將質疑於他,那受的了,當下就毫不留情的懟了回去。隨即他又挑釁道:
“在下今晚便帶兵奪寨,這位巡檢可願與我打賭勝負?”
關勝見其咄咄逼人,也不理他自管坐了。
但是一邊禁軍諸將,卻一個個興風作浪,故意問道:
“負如何?勝又如何?”
柯慶斜了關勝一眼,不屑的說道:“若負了自然要拜關巡檢為師,好生學學本領,若僥倖勝了,卻希望這位巡檢莫再以甚關聖人後人自居,白白壞了武聖的聲譽。”
話說關勝本無意與這無知小人計效,這時見他竟然辱及先聖,當時火上心頭,只見他一把推翻身前酒桌,指著柯慶怒罵:
“你這廝休把好心當成驢肝肺,老爺只擔心你死到臨頭,猶不自知,好心提醒於你,卻敢口出汙言,今日必不與你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