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彥達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裡掏出一張公文。
“昨日剛剛收到朝廷的加急公文,說你私通梁山賊寇,葬送了朝廷九千大軍,罪不可恕,責令各州各府捉拿送京法辦。”
“恩相,下官冤枉啊!”呼延灼聽了大吃一驚,立時叫起屈來。
“本官也想你是冤枉的啊!可是你出兵之後,卻為何遣散下人、送走家眷,而且連韓滔、彭紀兩人的做法也一般無二,此等行為由不得人不生疑啊!”
呼延灼一聽頓時愣住,幾時還有這樣的事情?可是他不知詳情又無從辯解。
而慕容彥達見他一言不發的樣子,只道他被說中,心裡暗暗高興,料不到剛剛退去賊兵,馬上又抓了朝廷欽犯,真是喜上加喜,當下便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將軍是否冤枉,本官無法判定,你且進京自向朝廷申訴,相信必有明斷,如今卻只能委屈了。”
隨即慕容彥達便令差役把呼延灼重枷收押,擇日解往京城。這個辛辛苦苦為他賣命半個來月的漢子,如今卻連一隻豬狗都不如。
且說旬日以來,青州城打打殺殺的情景,全都落在一夥外地人的眼裡,領頭的是一個道士,正是梁山莊園新任的情報處長公孫勝。當日大勝官兵之後,馬靈南下汝寧取呼延灼的家眷,公孫勝則帶人手馬不停蹄的北上青州,緊緊盯著這位落單的統制大人。
青州殺賊頭號功臣呼延灼,一下子成了朝廷欽犯下到大獄,立即成了府衙裡的頭號新聞。公孫勝自然很容易就得到了這個資訊,隨即他一邊派人緊急趕往莊園,一邊撒出人手緊盯府衙的一舉一動。
數日過後,一個重枷人犯在一隊差役的押解下,出了青州府西門順官道西去。數日時間,這行人來到了齊州,他們在此地換乘一條官船,然後沿濟水南下,準備到鄆州再走陸路進京。不一日船隻到了鄆州碼頭,然而便在準備上岸之時,不料與上游的一隻來船相撞,當時便船隻傾翻、人人落水。好在往來船隻較多,在大家的營救下,一船人最後大都被救,但那個要犯卻再無音迅,眾人也只當他戴有重枷沉入水底,便也回頭報信去了。
呼延灼自下獄之時便心如死灰,起解之後一路行屍走肉到了鄆州碼頭,又遇到翻船事件,當時便想著,正好死了乾淨,所以入水之後沒有一絲的掙扎。誰料事不遂人願,正在他覺得自己沉入水底氣不能出之時,突然被人托出水中拉上了一條船裡。隨後解枷、梳洗、更衣,等等,他不知所以愣愣的隨其擺佈,好一陣子之後,他才見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怎麼是你?”
呼延灼初一見著卻大吃一驚,禁不住脫口問道。
“為什麼不能是我?”
那人卻笑著反問,語氣暖暖的讓人如沐春風。
“這麼說汝寧府的事,也是你們做的?”
呼延灼突然想明白了什麼,急切的問道。
“確實是我們做的,不過我們沒有一點惡意,相反若我們不出手,那高太尉他們也一定會出手,此時貴眷恐怕已經在京城的大牢裡了。莫非統制以為九千大軍,半日時間只剩下一人,高太尉會放過你?朝廷會放過你?”
那人淡淡的說道,呼延灼聽了卻如當頭棒喝,他一剎那突然明白了,自己的結局其實早就註定,青州立再大的功勞無非給慕容彥達做嫁衣而己,難怪他對自己下手毫不猶豫。他嘆息一聲,問道:
“古小官人如今欲如何處置於我?”
“豈敢處置,如今尊夫人及一家老小都在等著將軍團聚,梁山莊園雖小,但它足夠乾淨、足夠寬容、足夠擔當,相信呼延統制必會喜歡。”
呼延灼見說之後愣了一下,然後心底裡慢慢的生起一陣暖意。隨即他又想起在京師時聽到的種種傳聞,什麼詩詞冠絕京師文壇,武藝可敵金國王子,還有什麼《滿江紅》《三國論》,等等,當時他是不相信天下有這樣的天才的。那日對陣初見這個少年人之時,看著還有些青澀的他,其實心裡還有些輕看於他。如今回想起來,卻是自己走眼了,非常人總有他的非同尋常之處,也許這便是天意。呼延灼沉思良久,終於下定了一個決心,他撲身向眼前少年行了一個大禮。
“敗軍之將,厚顏請小官人收留,來日鞍前馬後必不敢辭。”
“呼延將軍深明大義,梁山之幸!天下百姓之幸!”
那少年離座將他扶起,隨即兩雙手緊緊握在一起。那一請一應之間,兩人心意相通、情意相連,小小的船艙成就了盛傳後世的一段君臣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