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客棧,古浩天叫過朱貴、時遷、陳贇等,把女真人之事細細的作了一番交待,各人便分頭行事去了。
朱貴臨行前,突然又想到一事,又迴轉稟報道:
“小官人,方才趙鼎學士著人來傳話,說淮南郡王明日中午過來,咱們的做甚準備。”
“把雅間收拾整潔一些,菜色精緻一點即可,其他無甚要緊。”
古浩天吩咐完之後,想想來的畢竟是郡王,萬一有什麼疏忽影響不好,又不太放心,索性叫朱貴一起到前樓的雅間看看。
前樓是一排五間的房子,長約十餘米,從大堂中間樓梯上去,中間一個過道,正好二樓隔成前四後五的九個雅間。古浩天昨天請趙鼎之時已大略看了一處,這會再一一看了,發現都是一間一桌的格局,空間侷促又沒啥特色。
這樣的酒樓,久經風月場的郡王那會留下什麼好印象,可是時間匆促,大改肯定來不及了。古浩天皺眉考慮了一會,想到了後世一些私人會所的套間。他便叫朱貴立即找人把後排的五間全部打通,左邊的兩間合併成了一個大餐廳,中間兩間茶述室,最右邊的一間衣帽間和衛生間。又吩咐去買一些花草點綴各處。
由於時下的房子都木結構,隔牆拆卸倒也容易,圓桌和官帽椅原本就已備好,茶室的桌椅市上現買就有。有點麻煩的是衛生間,在梁山之時,古浩天就很注重廁所修建,很多家庭在他影響下都修了簡易的抽水馬桶,這次朱貴進京開客棧,便把這一設施作為特色裝備帶進了京城,只是在二樓臨時安裝一個要費此功夫。
朱貴聽了指令之後,立即分派人手各自忙開了。古浩天又想到淮南郡王是個“文藝青年”,便摘錄了幾首詩詞,叫蕭讓用不同字型寫了,連夜裝裱起來裝點於各處。
且說山水客棧裡的眾人,從當天下午一直忙到第二天的上午卯時末,才堪堪完成的古浩天下達的任務。但古浩天仍覺得不滿意,他想若是有一個獨立的小院,綠化裝修起來,必定有更佳的效果。
巳時初,趙鼎領著兩個人從門外進來,打頭的是一個三旬年紀,穿著華麗滿身富態的男子。趙鼎墜在左側後,靠右側的是一個二十上下的青年男子。
“這位想必就是才名遠播的玉面孟嘗古浩天了吧!”
那個三旬男子一跨進門,便指著古浩天,轉頭對著趙鼎笑著說道。
“郡王駕臨,篷蓽生輝!”
古浩天連忙領著許貫忠、顏俊卿、蕭讓等人迎了上去。
當下兩方彼此作了引見,古浩天這才知道,那個年青人竟然是張九成。
這個張九成是南宋紹興二年殿試狀元,古浩天在後世的網路上看到過他的事蹟,此人曾任過太常博士、宗正少卿、侍講、權禮部侍郎兼刑部侍郎等職。難能可貴的是,他為官不附權貴,主張抗金,反對議和,敢跟當時權奸秦檜作對,所以古浩天對其印象比較深刻。
隨後,眾人眾星捧月一般,簇擁著柴文博上了二樓雅間。正門進去卻是一個寬大的會客室,正中兩個位置,兩邊各一排椅子,四周還擺放著一些鮮活的花草。
眾人尚未落座,卻被掛在四周牆上的字幅所吸引,只見正當中的牆上掛著一幅楷書寫就的唐人盧仝的七碗茶詩:
日高丈五睡正濃,軍將打門驚周公。口雲諫議送書信,白絹斜封三道印。開緘宛見諫議面,手閱月團三百片。聞道新年入山中,蟄蟲驚動春風起。天子須嘗陽羨茶,百草不敢先開花。仁風暗結珠蓓蕾,先春抽出黃金芽。摘鮮焙芳旋封裹,至精至好且不奢。至尊之餘合王公,何事便到山人家。柴門反關無俗客,紗帽籠頭自煎吃。柴門反關無俗客,紗帽籠頭自煎吃。碧雲引風吹不斷,白花浮光凝碗麵。一碗喉吻潤,二碗破孤悶。三碗搜枯腸,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發輕汗,平生不平事,盡向毛孔散。五碗肌骨輕,六碗通仙靈。七碗吃不得也,惟覺兩腋習習清風生。蓬萊山,在何處?玉川子乘此清風欲歸去。山中神仙司下土,地位清高隔風雨。安得知百萬億蒼生命,墮在顛崖受辛苦!便為諫議問蒼生,到頭合得蘇息否?
兩側的各掛著一首字幅,字型卻是隸書,但並無題名,分別是:
空花落盡酒傾缸,日上山融雪漲江。紅焙淺甌新活火,龍團小碾鬥晴窗。
窗晴鬥碾小團龍,火活新甌淺焙紅。江漲雪融山上日,缸傾酒盡落花空。
“卻是一手好字,卻不知是何人所寫?”柴文博欣賞一會,誇讚道。
“便是我這位兄弟蕭讓手書,卻不僅是楷、隸二體,其他字型也是行家。”
古浩天把蕭讓推了出來,介紹給大家。
“蕭兄弟竟然是深藏不露,卻不知其他的字型如何,在下倒想一睹為快。”
趙鼎見蕭讓能把多種字型運用自如,不禁歎服。
“趙學士無須期待,裡頭便有。”
古浩天笑著應道,便領著眾人進了左側的一個小門。只見進門便是一扇雕花扇風,眾人繞過之後,眼前出現一張精緻的圓桌,桌子中間還有一個圓形的大盤子,四周放著數張官帽椅,與時下酒樓的設定卻是大有不同。
“諸位請看,這牆上掛著的,便蕭讓兄弟的書法。”
三人聽了古浩天的話,注意力才從房內的設施轉移到牆上。只見正對面的靠牆上是一個長方形的橫幅,上面用草書寫著李白的《將進酒》,兩邊牆上各掛著一個條幅,分別用行書寫就。
一幅寫的是:春風索我吟,明月勸我飲。醉倒落花前,天地即衾枕。
另一幅寫的是:酒是金荷露滴成,花如素女步輕盈。西風暮雨何辭醉,便向池亭臥也清。
眾人欣賞一會都讚不絕口,又迴轉中廳喝茶。卻見張九成一人留在中廳,站在那裡側牆的那幅字前愣愣出神。
“九成莫非對隸書情有獨鍾,看的這般專心。”柴文博笑著打趣道。
“非也,郡王請看這兩首詩,卻迴文詩,在下方才偶然發覺,越讀越覺得有味道,卻是不忍離去。”
“竟有如此之妙,適才倒是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