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道口南側有一個小土丘,梁山的焦碳窯址便買在這裡。這幾日陶宗旺帶了幾個燒磚和燒瓷的行家一直蹲在這兒,他們根據古浩天提供的資料,結合各自以前的經驗,已經把窯爐建好,商務處購買的石炭也在一旁堆的小山似的,只待點燃開爐的第一把火。
這日上午,陶宗旺指揮人員把石炭裝進窯裡,準備試燒第一爐焦炭。可就在此時,這塊地的賣家李二愣帶著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跑了過來,囁嚅著說這塊地他不賣了。
“說甚,白紙黑字,你說不賣就不賣了,俺這天大的花費你來賠啊。”陶宗旺一聽,登時就火了。
“俺——俺——”那李二愣被陶宗旺一喝,登時無話可說,可看看身後那個陰沉著臉的管家,又不敢改口,一時急的滿頭的汗珠子雨點一般滾下來。
“嘿嘿,這地卻不是李二愣家的,他無權作主買賣,你等好好聽話也就罷了,不然明日公堂之上再見分曉。”那管家霸道的說。
“鳥,俺字契在手,遮莫誰也休想佔得便宜,莫說鄆城縣,就是金鑾殿俺也敢去。”陶宗旺知道這塊地的底細,再說梁山腳下他又怕誰。
那管家見陶宗旺凶神惡煞一般,又人多勢眾,不敢當面硬來,放了兩句狠話,悻悻的走了。
“李管家那裡來,可是遇到甚麼糟心事,恁不開心。”
李管家正惱怒之時,突聽前頭有人打招呼,抬頭一看卻是村頭大道邊酒店相熟的朱掌櫃。
“還不是這該死的殺才做的好事。”李管家回頭瞪了李二愣一眼。
“莫要生氣,正好俺那兒來了些好酒,俺作東過去喝兩杯消消氣。”
朱掌櫃拉起他的手就往酒店而去,那李管家顯然與他很熟,也沒推辭跟著就去了。
對於李家道口酒店,梁山一直刻意與他保持著距離,因此村裡人並沒察覺出它的背景,至少目前是這樣的。在這次購買窯址時,朱富只是暗地裡幫忙了打探了相關訊息,面上卻是由陶宗旺他們出頭去做的。
李二愣家原本是村裡的平民,後來家道衰落把家裡僅有的幾畝地買給了村裡的地主,他也就成了佃戶,土丘邊那點雜地卻不曾買給地主,朱富打探的清楚 ,所以才叫陶宗旺把它給買下。誰知那李管家得知這筆買賣之後,心生歹意,想敲詐陶宗旺等人,要求李二愣收回窯地,不然不再租地與他,李二愣無奈只好從了。誰知陶宗旺他們早已從朱富處知道底細,硬氣的很,讓李管家一時無從下手。
朱富的恰巧出現,當然不是偶然的。作為情報人員,李家道口這百十戶人家他自然瞭如手掌。李管家叫做李進,是村上唯一的大戶李文良的管家,為人惡意刻薄,李家酒店選址之時也被其敲詐一番,只是一時還不能翻臉,朱富才刻意討好於他。今日見李進往窯場而去,他知道不好,便遠遠跟在後頭看的明白。
“李二愣那憨貨如何惹得管家生氣?”朱富一邊給李進倒酒,一邊故意問道。
“那蠢材未經老爺點頭,竟私自把莊裡的地賣給外人,而這夥潑才竟然不知好歹頂撞於我,不給些利害於他們瞧瞧,老爺我如何甘心。”
“竟有此事,那管家卻要如何處置?”
“明日招集莊客前去平了就是,還講甚麼客氣,他一夥外來的潑才,又敢咋地。”這李進囂張的很。
“依俺淺見,管家還是在慎重一些為好。”
“咋地,翻天了不成。”
“李二愣那塊雜地當初可曾賣於李員外?”
朱富看了李進一眼,卻見其遲疑了一下,沒有回話,於是接著說:
“俺聽說縣裡的徐知縣卻是一個剛正的人,管家明日過去收拾那夥外鄉人,自然不在話下,可是這些人若告到徐老爺跟前,或許要生出些周折,聽說前些日臥虎莊的吳縣尉,徐知縣都不曾留情。”
朱富的目的,卻是讓李進不敢急於下手,好給山上留出應對的時間。那李進聽了,沉默一會也沒說話,又喝兩杯酒就自顧去了。
古浩天看了朱富送來的報告,連夜請了聞煥章過來商議對策。其實對李家道口這塊地,古浩天早有想法,梁山雖大但畢竟是一個孤島,首先糧食就無法生產,其次可以使用的平地不多,比如大型養馬場就很難找到合適的地方,他有時在想《水滸傳》裡說梁山有數萬騎兵,他卻無法想象那數萬匹戰馬在山上何處飼養,至於戰略縱深更就無從談起。所以他早就想在附近找一塊地暗地裡經營一下,作為梁山的跳板,李家道口距離近、情況熟,實在是最佳選擇,這次在那裡選址建窯,其實也有試探之意。如今倒好自己還沒出手,反而有人找上門來了。
“浩天,欲取李家道口,以梁山當前實力其實不難,難的是如何把事做的隱密,讓外人看不出梁山所為,方便日後行事,如今且讓朱富和情報處先摸摸陳家的底細,再作計較不遲。”
聞煥章與古浩天曾討論過李家道口的事,考慮到梁山以後可能與朝廷出現衝突,兩人都以為當前因暗中控制為好,一方面可以避免日後可能遭受的損害,又可以在明面上為梁山提供便利。
但是如何無聲無息的讓李家道口換了主人,卻不是件容易的事。那李文良雖不是實力強橫之輩,但他家數代人在李家道口經營下來,卻已是根深蒂固,所以梁山一直無機可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