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府的馬車停在路邊,光是那數十名近衛軍就足以引來周圍不少目光。
而且這時,最讓人們好奇的是,攝政王妃竟然讓那些近衛軍將一個乞丐一樣的人抬上了馬車。
這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不少人都在私下議論著。
葉芷蔚卻沒空理會那些閒言碎語,直接讓人府裡接了崔先生出來,她不能將這人直接帶回攝政王府,所以便順路把他安置在了蜀香園裡。
崔先生來看過後,搖了搖頭,“這人的腿保不住了。”
“那就先保命。”葉芷蔚沉聲道,“能不能想辦法讓他先醒過來?”看他那身裝扮,應該是軍士出身,經過了喬裝改扮。
只是不知他為何千里迢迢自己跑來報信,朝中不是有驛站麼,寒沙城那邊若是出了事,定然會有戰報入京,可是為何她沒有聽風暮寒提起此事?
崔先生用銀針刺入那人幾處大穴,過了片刻,葉芷蔚見那人眼皮顫抖著,似乎要醒過來。
迷迷糊糊中,身體像是要被撕裂般的疼。
褚天佑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顫抖著,痙攣著,全身都像是在地獄裡燃燒般的疼痛。
“醒了麼?”耳邊傳來女子好聽的說話聲。
褚天佑閉著的眼珠轉了轉。
他還沒有死,他能聞到一股淡淡的玉簪花的香氣,這讓他的大腦稍稍清醒了些。
對,他還不能死,他如果死了,寒沙城就會淪落到敵人之手,他的家人、朋友、所有認識的人……甚至就連康樂王世子……所有的一切……
他想要咆哮,可是嘴裡吐出的,卻是微弱的一聲輕嘆。
“醒一醒!”好聽的女聲再次傳來。
褚天佑緩緩張開眼睛。
開始他的視線有些模糊不清,只能看到眼前有一個女子的身影,正在俯身望向他。
他看不清她的長相,但他卻能清楚的感覺到,她的眼睛正在一眨不眨的望著自己。
沒有厭惡,沒有嫌棄……這一路上,他的戰馬跑死了,他就用自己的腿來跑,他不敢去驛站,因為他記得臨來時,康樂王提醒他的話,朝中有人通敵叛國……
他若是去了驛站,只怕是連他自己都要先折在裡面。
“他醒了。”葉芷蔚對崔先生道,“不過好像有些不清醒。”
“先給他喝些水。”崔先生回頭去吩咐小蓮去調些蜂蜜水。
屋子裡非常安靜,葉芷蔚看見那人的嘴唇翕動著。
“什麼?”她俯下身去,“你想說什麼?”
“……我要見威武將軍……”褚天佑的嘴唇哆嗦著。
威武將軍,而不是攝政王。
在這些軍士的眼中,只有威武將軍才是他們的神明。
皇帝遠在高高的宮殿裡,眾臣環繞,他們不會懂得軍士的苦。
只有威武將軍,只有他懂得他們是為了什麼,這些漢子們不怕死,不怕苦,他們只怕死的不明不白,縱是拼盡最後一口氣,最後卻反落了個汙名。
他們忍不下這口氣。
“我有軍情回稟。”他睜大眼睛,每一個字都像是要拼盡最後一口氣似的。
葉芷蔚生怕他馬上就會斷氣,連忙安撫道:“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找他過來。”
小蓮端了水過來,餵給那人喝。
可是那人只是死死的瞪著眼睛,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聲音。
小蓮嚇壞了,端著碗的手不住的打顫。
這人哪裡還像是個活人,渾身都是血泡,兩腿爛的不成樣子。
“你叫什麼名字。”葉芷蔚趁著崔先生施針時問道,也許風暮寒來時,這人已經死了,所以她只能儘可能多的問出些線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