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芷蔚伸手似想去摸他的身體,但又怕觸了他的傷,只得扶住他的胳膊,“要不要坐下來?”
風暮寒堅決地搖頭,低聲道,“坐下便再難起來了,你扶我去那邊。”
葉芷蔚扭頭見風暮寒指的方向竟是那具閆程鳴的無頭屍。
“你想做甚?”她緊張道,心忖這腹黑的傢伙莫不是心恨難解,要想碎屍洩憤吧?
她正胡思亂想,忽聽風暮寒道:“他身上有二皇子傳與他同夥的信件。”
她這才明白,原來他是想去從閆程鳴的身上搜那封信出來,不由急道,“我去便是,你莫要再亂動了。”
風暮寒看了看閆程鳴那具破碎的不堪入目的屍體,終還是搖了搖頭。
“放心,他都死得透了,還會詐屍起來咬我不成!”她知道他是怕自己害怕,所以才想自己動手,可是他傷了肋骨,剛才又從嘴裡溢位血來,想必是斷掉的肋骨向內傷到了肺部,她不敢讓他再亂動,於是讓他靠在一旁的石頭上,自己順著巨石邊緣滑下去,往閆程鳴那邊去了。
雖然剛才她那話說的毫無畏懼,可是真要到了跟前,她才知道,這果然不是普通人敢做的事。
先不說血氣沖天,光是看一眼就讓人頭皮發炸。
她閉住呼吸,硬著頭皮伸手去翻閆程鳴的衣裳。
哆哆嗦嗦,好不容易才從他身上找到那封信,信紙上面早已被血水浸透了。
葉芷蔚拿了信小心的避開那隻被風暮寒射死的棕熊,就算是知道它死了,她也不敢離它太近。
突然,她看見英王扶著身邊的石頭坐起來,轉頭正向她這邊看過來。
葉芷蔚心中不由得一凜。
雖然前世她死於英王手中,但眼下這情況,她不由心中有些糾結。
他剛才分明是幫了她,她若裝作沒看見……只怕連她自己心裡都過不去吧。
她自認從不是什麼聖母,也絕非好人一類,不過她向來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微微一頓,她走過去,伸手幫著英王坐起來,靠在一邊的石頭上。
英王撐起身,背後被棕熊抓破的位置血肉模糊,一陣劇痛襲來,他咬緊牙關,才幾個動作,鬢角上已浮出一層冷汗。
“可有傷藥?”葉芷蔚問,眼下只有先簡單處理下傷處,不然待血跡幹後便會與那傷口粘連在一處,更難處理。
英王側靠在石頭上略略喘息,好像平復了些力氣,目光不錯的盯著她,“你為何會在這裡?”
葉芷蔚挑了挑眉,沒好氣道,“你以為我想麼,這鬼地方……”語氣裡竟帶著些孩子氣。
英王看著她,半晌嘆了口氣,“……你沒事便好。”
他伸手入懷,摸出一隻瓷瓶,葉芷蔚知道這是傷藥,於是接過去。
她剛想讓他將外袍脫下來,忽聽頭上傳來風暮寒的聲音:“讓開。”
她微微一愣,與英王同時抬頭,只見風暮寒不知什麼時候走過來,手中的金纏弓已經換成了佩劍。
葉芷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識的,她站起來,想要說些什麼。
“讓開。”風暮寒吐出兩字,鳳眸內看似淡如輕風,可實則卻如悽風冷雪,分外蕭瑟。
短短兩個字,便將葉芷蔚的話逼了回去,她遲疑的望著風暮寒,又看了看英王,一時間,周遭陷入駭人的死寂當中。
半晌,終是英王最先打破了沉默,苦笑一聲,“事已至此,本王已無話可說,生死自當隨威武侯之意。”
風暮寒倒持佩劍,緩步上前,若是外人不知道的,根本像想不出他此時身上肋骨斷了兩根。
葉芷蔚眼見風暮寒周身殺氣四溢,劍刃倒映出面色如霜,一雙鳳眸如同利刃一般,氣勢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