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瀧醒過來,撐身坐起,發現自己身處一輛馬車之中。
脖子有些僵硬,他探手伸向後頸,手指尋到一個極細的針孔。
想來剛才他就是這樣失去的意識。
車廂裡放著幾件替換的衣裳,以及一隻錢袋。
他伸手將它開啟,只見裡面放著些散碎銀子以及幾張銀票。
一抹苦笑爬上他的嘴角。
他們之間的交易已經結束了,她遵守了約定,但不知為何,他的心裡竟沒有半點欣喜。
與她相處了數日,一切都如走馬燈般的從他面前閃過。
船上初見她時的淡漠,夜間闖入時她的鎮定自若……逼他服藥時的霸道,都如這初秋的微風,吹入他的心間。
善採君子,採的是美人心,可是現在,他卻突然間發現,無意中,自己的那顆心早已不見了。
錢袋裡飄落出一張紙條。
吳瀧將它小心的收入衣袖中,駕著馬車,向著涼州城相反的方向,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紙條上,只有四個字:好自為之。
一連幾日,風暮寒都賴在聚福閣。
白天杜薇要忙恆豐行的生意,而他亦是不在院中,但每日晌午他都會回來與她一同用飯,或是在聚福閣,或是去恆豐行尋她。
然後趁她飯後小憩時,他又會離開,待晚上才回來。
因著與他一同用飯,杜薇的飯量也漲了起來,雖然下頜仍是尖尖的,但忙了這幾日,身子竟能吃得消,就連心悸也沒有發作的跡象。
這日晌午,小憩後她便歇在聚福閣,醒來後帶著玲瓏去了杜逸帆的院子探望。
剛進院子便見大哥坐在院中的躺椅上曬太陽。
“薇兒來了?”杜逸帆轉過頭來,眸子閃亮亮的,直映到她的心裡去。
“大哥眼睛能看見了?”她驚喜道。
“大部分……”杜逸帆伸出手來,準確的摸在了她的頭頂。
杜薇高興的笑出聲來。
院裡的下人也被他們兄妹間愉快的氣氛感染,每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容。
就在這時,院門外忽然來了一個小廝,道:“陶二小姐求見。”
杜逸帆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
“誰是陶二小姐?”杜薇敏銳覺察到大哥的難堪。
“就是陶巡撫府上的二小姐……陶玉靈。”玲瓏低聲提醒。
杜薇猛地想起,大哥出事那陣,陶府上門退親之事,心裡不免有氣,“她來做什麼,大哥的親事不是已經被他們退了麼?現在案子已經結了他們還想怎樣!”
杜逸帆臉上卻沒有露出憤憤不平之色,淡淡問那報事的小廝:“來的人除了陶二小姐,還有誰?”
“只有陶二小姐一人。”小廝回道。
這一下輪到杜薇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