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先生也沒有推辭,他用的藥要比銀子貴多了。
收錢本就是理所當然的。
留下兩幅藥,就帶著童子走出院子。
瞧見菜畦子裡種著的綿花,腳步停頓一下:“寧丫頭,你為什麼這麼種,這麼種花謝之後就結果絮狀果子,不美觀。“
“要的又不是美觀。”寧宴頭一次聽說種綿花是為了美觀,一時之間,感慨萬千。
送走薛先生,走回房間,聽見錢氏肚子裡傳來咕嚕嚕的聲音,寧宴就把灶房裡熱著的飯菜端出來。
人民子弟兵,對於可憐的人總是會下意識的想要保護,尤其錢氏這樣的,嬌嬌弱弱,卻知道保護崽子。
雖說吳寶時受傷更重,但是錢氏身上的被打的傷痕更多。衣服上還映著棍子打下來的痕跡。眼角更是青一塊腫一塊的。
吳寶時之所以被打傷,大概是想要保護錢氏。
錢氏餓極了,也就沒有推脫,從寧宴手裡接過饅頭:“謝,謝謝寧家妹子。”
“不用客氣,都是一個村兒的,誰還沒個需要幫助的時候。”
錢氏點點頭,捧著饅頭一口一口往嘴裡塞著,也不知道嚼碎沒有直接就嚥了下去,手裡饅頭吃完,一聲不吭,時不時往床上瞧一眼,眼裡的神采越來越暗淡。
“娘,可以讓寶時在咱們家住幾天嗎?”
“那是你朋友,你可以自己決定,當然你得詢問一下寶時的娘,看看人家同意不。”
“錢嬸子,寶時都這樣了,你就讓他在我家住幾天唄。”
“……”錢氏沒有說話,腦袋越垂越低。
寧有餘被錢氏的態度弄得一肚子的氣,轉身跑到陸含章房間裡,眼不見為淨。
錢氏沉默好一會兒,忽然說道:“寧妹子,你真厲害,一個人也能把有餘帶的這麼好。”
“吃的了苦,日子總能過的去的。”
“我,我想帶著寶時回孃家。”
“回孃家?合離嗎?”寧宴有些驚訝,不是說這個時代的人不會輕易離婚嗎?
“嗯。”錢氏重重點頭。似自言自語又似想要傾訴,低頭喃喃:“前幾年他沒有回來,我拉扯寶時,帶著小梅子,日子雖然苦但是抗一下也就過去了,但是自從他回來之後,家裡越來越好過,蓋了新房子,每天都有肉,但是……”錢氏嘴角露出苦澀的笑。
“衣服要留給梅子當嫁妝,肉?更是隻有男人才能吃。
梅子到了結親的年紀,我有個表弟機靈的很,在縣城做一些小買賣,我覺得不錯,有我看著梅子也不會被欺負,本打算定下來。
誰料今兒家裡突然來了客人,那人跟懷山說了一會兒話,懷山就生氣了,嫌棄我表弟,還說表弟不正經,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說我把梅子往火坑推,我跟他爭執一下,就被打了,寶時護著我,被打上了,那個沒良心的男人,到現在都不來看一下,他到底知不知道受傷的是他兒子。
現在看你把日子過得這麼紅火,我突然覺得,其實沒有男人可以過得更好,我是不是瘋了。”
“可能是瘋了吧。”寧宴點點頭。
“……”正在傾訴的錢氏突然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慾望了,幽怨的目光落在寧宴身上,似乎在說自己都這麼可憐了悲慘了,為什麼寧宴不安慰她。
“日子都是自己過出來的,你都知道離開男人或許會過的更好,你還扒著那人幹什麼,不是犯賤嗎?”寧宴說完起身往灶房走去。
她就知道錢氏只是說一說,就錢氏孱弱的樣子,不被男人傷心到徹底是不會選擇合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