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望著高彬，回味著他說的那句話，一個生活在過往記憶中的人是不會快樂的。
莊嚴其實並不認同這句話，在莊嚴看來過往的記憶也有幸福的回憶，不能一概而論，不過他並沒有反駁，或許高彬是在開解自己吧。
莊嚴吸了口煙：“老實說，我與賀春生接觸了幾次，我還真就沒有看出來他有什麼抑鬱症，在我看來他不像是一個精神病人，特別是他那雙眼睛，看上去充滿了睿智。”
高彬一怔：“你也有這樣的感覺？其實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也像你一樣的想法，這麼一個精明的人怎麼可能是抑鬱症患者？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在裝病，但在深入接觸之後我又發現他一直都把自己隱藏得很深，他不願意讓別人看到他的內心所想。”
莊嚴眯縫著眼睛，靜靜地聽著，或許高彬說得對，賀春生給自己披上了偽裝，這偽裝也是為了自我保護，不讓自己受到來自外界的傷害。
“我們看到的只是他表現出來的樣子，而沒有人可以輕易地走進他的內心世界。”高彬嘆了口氣。
莊嚴卻不這麼認為：“他能夠正常與女人交往，至少我知道他就談了兩個以上的女朋友。”
高彬笑了：“抑鬱症患者有時候並不一定會表現出人際關係交往的障礙，這也是有特例的，而賀春生就是這樣的特例。他與女人交往又何嘗不是他想告訴大家他是個正常人呢？有精神病的人都不願意承認自己有病，他們會做很多事情來證明他們是正常的。”
莊嚴沉默了，高彬說的確實很有道理，抑鬱症患者沒表現出人際交往的障礙這樣的特例他也接觸過幾起，要是這麼說來賀春生的行為就解釋得通了。可是真的是這樣嗎？莊嚴有些吃不準，對於這個賀春生一直到現在莊嚴都有些霧裡看花的感覺。
“下午我會去看看他，要不要一塊去？”高彬問莊嚴，高彬想去看賀春生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賀春生曾是他的病人，出於對自己病人的關心他也應該去看看。
莊嚴搖搖頭：“我就不去了，我還有些事情要辦呢。”
高彬指著莊嚴說道：“小莊，我還真不覺得你是個律師，在我看來你倒像是個偵探，有些像名偵探柯南，走到哪兒都會有案子發生，然後你便會介入其中。不過向天笑的案子我聽說了，很精彩，你辦得很漂亮，我尋思著讓你做心理學研究都屈才了，你應該去當警察，或許那更符合你的性格。”
莊嚴笑了：“還別說，茶城警方確實也希望我能夠加入警隊，不過我志不在此，沒錯，我喜歡推理，但和他們警察相比我並不專業，我只是佔了心理分析的優勢。”
高彬望著他：“心理分析，微表情和行為分析都是你的強項。”
“看來高醫生對我還蠻關注的嘛！”
高彬哈哈一笑：“朱教授的高足，我自然會多關注了，你可是不知道，朱教授把你誇上了天，說你是他學生中悟性最高的，他還說微表情和行為心理分析在國內還相對薄弱，作為應用心理學而言，我們已經落後了，他原本是希望你能夠從事專業研究，讓它能夠得以廣泛地應用到更多的領域，比如教育、刑偵、心理治療等等，可是他沒想到你卻選擇了當一名律師。”
想到朱教授，莊嚴心裡很是愧疚，他哪裡會不知道朱教授對自己的期望，也正是因為這期望朱教授一直對他盡心盡力地輔導，還主動張羅著讓他留校專心搞研究，可是最後他卻選擇了回黔州，回茶城。
莊嚴像是想到了什麼：“你說前幾天和朱教授一起吃飯，他來茶城了？”
高彬點點頭：“他來黔州開個學術研討會，順路來了趟茶城，原本是想見你的，可是那晚我們打你的電話卻沒有打通。”
莊嚴忙問了一下，原來竟是他們在果水揭穿張婕的那晚，他倒是沒有留意，想想或許那天雷雨交加的，果水那邊的移動基站出了問題吧，那晚他們給張達打過幾次電話也沒發現有問題啊？不過這並不是什麼大事，莊嚴也沒有放在心上。
“他已經走了，他說讓你有時間去看看他，別一離開學校就和老師成了路人。”高彬笑道。
莊嚴有些慚愧地低下了頭，這一年多來他還真有回去看過自己的老師，就連電話都打得少。
又坐了一會莊嚴就離開了，他知道高彬應該還有些事情要忙。
他沒有直接回酒店，他要去見一個人，那就是賀春生那個新女友蔣琳。
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直都無法接受賀春生有精神病的事實，他想問問蔣琳，知道不知道這件事情。
打電話給蔣琳，約她一起吃午飯。
蔣琳倒是沒有拒絕，讓莊嚴到她單位對面的一家小飯館見。
十二點一刻的時候蔣琳來了，莊嚴將選單遞給她，讓她點自己喜歡吃的菜，她沒有接那選單，對著服務員隨口說了兩道炒菜，莊嚴也點了一個菜，又要了一個湯。
服務員下去了，蔣琳才開口說道：“你約我不會只為了請我吃午飯吧？”
莊嚴抿了抿嘴：“賀春生明天要做精神鑑定，這件事情你知道吧？”
蔣琳皺了下眉頭：“你是想問我是不是知道賀春生有精神病吧？”
兩人一開口就是三個問句，莊嚴苦笑了一下，點點頭。
蔣琳說道：“不知道，上一次聽說他家裡人想要給他做精神鑑定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些奇怪，後來知道是一場鬧劇，可是這次怎麼又來了？”
“這次是真的，這次他們提交的那些病歷報告都是真實的，其中一份病歷報告就是由這次來給他做精神鑑定的一位精神科專家出具的。也就是說賀春生確實患有精神病，如果這些報告完全真實的話。”
蔣琳冷笑：“這麼說來我一直都是在和一個精神病交往嘍？”
莊嚴咳了一聲，沒有回答，不過他不回答也是一種態度。
蔣琳說道：“我不相信他有精神病，他很正常，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他說完做事比誰都正常，他要是精神病那我也成了精神病了。”
莊嚴說道：“這麼說你認為他不可能是精神病了？你們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
“我們在一起的時間確實不長，但也不短，我很瞭解他，他是一個條理清晰的人，而且說話做事都很有邏輯性，真的，雖然我知道如果他真有精神病或許他就不用承擔法律責任了，對他而言或許是一件好事，可是我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和一個精神病人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