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杏忍不住想起了許昶。
之前許夫人或明或暗說過很多貶損姜杏母女的話,姜杏不服氣,在許昶跟前抱怨過兩次。
許昶當時是怎麼說的?
他說,他娘不是壞人,雖然嘴碎些,可心眼並不壞。
還說,就算他娘說錯了話,她一個人含辛茹苦把兒子養大,已經很不容易,看在這一層上,姜杏應該多體諒。
那時,姜杏已經十八歲了,不再像小時候那麼好騙。
她心想,縱然許夫人這輩子過得不容易,又不是因為她姜杏造成的,歸根結底還不是要怪許昶那個貪圖富貴、拋妻棄子的親爹。
許夫人為了個渣男磋磨了一輩子,憑什麼把火氣和不甘,撒到另外一個年輕女人身上?
這不公平。
她滿心不甘,卻沒立場說出口。
因為她跟許昶,只是暗生情愫的小男女,連婚約都不曾有過。
許昶還說,人不能只顧眼前利益,要為將來謀劃。
他鐵定是要走科舉仕途這條路的,而官場上的升遷,不是隻評判才學孰高孰低,還有很多看不見摸不著的門道。
就比如,有一個貞潔烈婦做母親,能幫助加分不少。如果被人檢舉不孝,有可能無法透過吏部考核,而被降職。
許昶小小年紀,滿肚子官道。
大概從那時起,姜杏開始動搖,漸漸徹底斷了嫁給許昶的心思。
她是要找一個共度餘生的夫君,不是為了給人做墊腳石的。
大概姚婷玉對她放養慣了,任她採藥打獵,靠自己小小的肩膀撐起整個家。
因此在姜杏心裡,從不覺得女子應該比男人低一等。
剛才故意試探賀咫,也並不是真的準備跟二嬸吵架打架,她只是想知道,在他心裡是如何看待妻子和家裡長輩的關係。
結果,賀咫想都沒想,直接說可以。
意外之餘,姜杏又覺得有些小小的得意。
哪怕賀咫只是為了哄她開心,也讓她覺得自己受到了重視。
憋在心裡的火氣,就這麼輕飄飄地散了。
她嘆了口氣,把話往回說:“我也不是故意讓你為難,只是覺得二嬸她有時候實在太過分了。”
“我知道。”賀咫神色淡淡的。
“你不會覺得我這人很難相處吧?”
白生生的小臉微微仰著,盯著賀咫的嘴巴,等著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