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以為四萬風凌軍全都死光了,其實並沒有,有人命大,逃出了地獄。
那一夜的事情還有人記得!那一夜的仇恨永遠不會忘!”
“還,還有人活著,竟然還有人活著!”
老人剛剛還挺直的身軀突然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渾濁的眼眸中迸發出一絲複雜的神色: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劍南王起兵造反之時曾經發過一片討賊檄文、奉天靖難,檄文中指責當朝皇帝濫殺忠臣,其中就有平陵王。
也就是說你們認為平領王叔是被冤殺的。”
塵風語氣凝重,神情肅穆的說道:
“張老先生,請你告訴我那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以皇族之名起誓,只要你說出背後隱情,不管此案與你有沒有關係,本王都會放你和張將軍離開。
如果你不說,我發誓,定要將你兒子千刀萬剮!”
塵風的瞳孔中充斥著血紅,殺氣凌然,連一旁的顧思年都被驚到了。這是他這麼多年來離真想最近的一次,他決不能放棄!
“平陵王,平陵王。”
張思堂的眼眸中竟然閃爍著淚花:“我,我對不起平陵王,對不起風凌軍的五萬將士啊。”
一聲痛哭讓兩人心頭一顫,塵風與顧思年咬著牙,彎下腰,作揖行禮:
“請老先生實言相告!”
二王彎腰,只求真相。
老人花了很久的時間才平復下情緒,最終用一種無比悵然、失落的語氣說道:
“正隆初年,因北荒戰事,陛下與平陵王生出嫌隙,太子帶禁軍請平陵王回京覆命,休養身體。
說是回京休養,實則所有人都明白,陛下對平陵王極為不滿,是將其軟禁起來了。
那個時候不僅平陵王回京了,風凌軍與龍淵營兩支主力也在京郊休整,京軍出動了不少兵馬監視兩軍營地。
可以說整個朝廷的官員都知道氣氛不太對,所有人腦子裡都繃著一根弦。
正隆二年三月,陛下突染重病,昏厥在床,國事皆由東宮與太傅府協同處理。
正隆二年四月初四,一封密信送到了風凌軍與淵龍營,言曰京城恐生變故,命兩軍向京城開拔。這封所謂的平陵王親筆信日後就成了謀反的鐵證。
其實在這封密信送達軍營後不久,兵部也有一道旨意送過去,內容與密信差不多,但只有風凌軍接到了這封軍令,命全軍向京城開拔。
四月初五的晚上,風凌軍全軍開拔,行至龍霄山途中與京畿四衛遭遇,雙方都認為對面是叛軍,激戰一場。
這時候我與太子趕到戰場,聲稱是個誤會,京城叛亂已經平息,讓風凌軍放下武器,轉移至京郊待命。
太子手握聖旨、兵符,又有老夫這個兵部尚書在場,風凌軍主帥凌桐沒有多想,命令全軍放下了武器,踏上了返回京城的路。
然後,然後……”
說到這裡,老人的嗓音逐漸哽咽,眼中滿是淚花,渾身抽搐。
是顧思年長出一口氣,說出了下半句:
“然後太子稱風凌軍為叛軍,罪大惡極,京畿四衛暴起發難,高舉屠刀,風凌軍四萬將士全軍覆沒。”
張思堂的心臟狠狠地跳動了幾下,默然低頭,承認了顧思年說的是事實。
塵風死死咬緊牙關:
“案發之後,從未有人提過兵部的旨意,也沒提過風凌軍曾經放下武器,停止交戰。
如果這兩件事說出來,何至於給皇叔定一個謀逆的罪名?再怎麼樣也罪不至死。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張思堂慘然一笑:
“因為太子想讓平陵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