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任俠的表情不斷變幻,顯然,他的內心動搖了。
如果之前王文川對他說這番話,他肯定不信。可是現在,天人感應的現實就擺在他的面前,讓他也不得不承認,王文川的說法有一定的合理性。
“是……荊公,你說的有理。是我之前魯莽了,我願意再等待一段時間,再多觀察一下新法。”
楚歌微微一笑:“這就對了。”
他知道,以張任俠的性格,不可能被他三言兩語就說得徹底轉變過來。
但只要張任俠猶豫了,願意再觀望兩三年,他的計劃自然也就成功了。
因為舊黨,就只有這一次機會。
“此圖,你若是不用了,不妨贈與我吧。”楚歌指了指一旁的流民圖。
張任俠愣了一下:“荊公,你要此圖有何用處?”
楚歌嘆了口氣,擺出一副憂國憂民的姿態:“流民雖非因新法而起,可此情此景,卻頗讓人動容。
“我為宰執,自然是要以天地蒼生為念。
“我想將此圖懸掛在我的書房,日夜觀摩,不忘天下蒼生,不忘山河社稷,不忘我身為宰執的使命。
“我要時時以此警示自己,反思新法的弊病,以後爭取做得更好。”
此言一出,張任俠不由得十分感動。
“荊公有此想法,實乃萬民之福啊!此圖於我已然無用,既然如此,我便贈予荊公,希望荊公能不忘今日所言,始終以天下蒼生為念!”
張任俠將繪製好的流民圖收起來,交到楚歌手上。
楚歌則是鄭重地接過,再三點頭。
兩個人都很滿意。
只是張任俠並不知道,此時的王文川已經不再是歷史上的那個拗相公,而是一個假作真時真亦假的演技派。
“介夫,多謝了。”楚歌對著張任俠躬身行禮,轉身離去。
這張圖,是一件大殺器。
曾經他被用於向新法開刀,但現在,刀柄已經握在了楚歌的手上。
……
朝堂上。
各方官員果不其然開始了對於這場大旱的討論。
此時的文君實等舊黨重臣,基本上都被安排到了大名府周邊,所以他們的奏摺,自然如雪片一般飛來,彈劾新法誤國害民、引發天怒人怨,才有著這次的大旱。
甚至還有人言之鑿鑿,只要罷免了王文川,立刻就會下雨。
皇帝的表情,也變得憂心忡忡。
他本就不是因為一幅流民圖而將王文川罷相。實際上,他對新法的動搖是之前一系列事件累積的結果,這其中包括了山崩,包括了群臣對新法的攻擊。
而此時,他顯然已經產生了動搖。
“王相,聽說新法實行導致各地民不聊生,可有此事?”
楚歌搖頭:“回官家,絕無此事。”
皇帝的眉頭微微皺起,顯然對王文川的這個回答不甚滿意。
而其他大臣全都不發一言,似乎隱約都在支援王文川,更是讓他感到有些不悅。
大旱,肯定是確有其事的。
可王文川竟然矢口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