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先生沉吟片刻,說道:“鄧將軍,你還記得督堂大人嗎?”
鄧將軍正色道:“督堂大人對我有知遇之恩,我怎會不記得?只是可惜……嚴黨倒臺,督堂大人被讒言惡意中傷,我雖然有意援救,可那時人微言輕,終究還是無能為力。
“督堂大人冤死獄中,每念及此,我都深感痛惜……”
徐先生說道:“鄧將軍,其實, 督堂大人早就猜到了自己的結局。
“有一日, 督堂大人收到了一封密信。鄧將軍, 你可知道密信上寫的是什麼?”
鄧將軍沉默片刻:“莫不是……鳥盡弓藏之類的話?”
這次輪到徐先生驚訝了。
“看來,我有些多此一舉了。
“鄧將軍一代名將,人中龍鳳,又能立下如此功勳,豈會連這個道理也想不明白?自然也不需要我來提醒了。
“只是……
“我還是要說一句。鄧將軍,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等徹底掃清了邊患,恐怕鄧將軍多半也要跟當年的督堂大人一樣,鬱鬱而終了。”
鄧將軍沉默片刻,他沒有立刻回應徐先生的話,而是反過來問了一個問題。
“徐先生,當年,你是否也跟督堂大人說過同樣的話?”
徐先生沉默片刻:“是。”
鄧將軍臉上露出了釋然的表情,說道:“那麼,我的回答與督堂大人是一樣的。”
徐先生沒再說什麼,只是看向鄧將軍的表情中,多了幾分不捨,也多了幾分敬佩。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此別過。
“鄧將軍,山高水長,後會無期。
“請你多多保重!”
鄧將軍點了點頭:“也請徐先生多多保重!”
眼瞅著徐先生離開軍營,鄧將軍沒有再挽留,只是看著遠方漫天的黃沙,眼眶中似乎有星辰在顫動,不知道是不是回憶起了多年以前,在東南蕩寇的某個時刻。
“急報!
“將軍,北蠻阿圖倫部舉兵十萬進犯!”
鄧將軍霍然站起:“好,就怕他們不來!這一仗打完,至少保我大盛朝北疆數十年的和平!
“整軍備戰!”
鄧將軍一揮大氅,兵卒們也開始各自忙碌起來。
李鴻運置身於備戰的軍營中,目之所及,是各種各樣的新式器械。
早在東南蕩寇的時候,鄧將軍就已經將腰刀、藤牌、甲冑等裝備進行了全面的改良,也裝備了大量的鳥銃、火槍,還改良並大規模實裝了狼筅等專門剋制夷刀的武器。
短短數年的訓練,東南的盛軍就從望寇而逃、不堪一擊的衛所兵,變成了戰損微乎其微、令賊寇聞之喪膽的虎狼之師。
而到了北疆,敵人不再是賊寇,而是北蠻,作戰方式自然也發生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