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安神情微微一頓,卻是第一次笑得有些寒涼。
一直在他身邊輔助他,陪著他一步步走到了至高的那個位置上。那個人亦師亦友,但這一次卻是真的給他背後狠狠來了一刀。
慕容安看著葉玉珠緩緩道:“這處山莊的所有秘道都是方先生設計經手的,我從爭奪儲君的位置開始,就對身邊所有的人都防著一手。但是千防萬防還是沒有想到方先生居然會做的這麼絕情。”
葉玉珠心頭狠狠一抽隨即冷冷笑道:“你若是不動他心愛的人沐念月,他何必這樣對你。”
葉玉珠頓了頓道:“你總是覺得天下的人都負了你,你卻又對任何人都是如此的殘忍。到底是誰負了誰?我如今只想你能回頭是岸,咱們兩個人的恩怨咱們兩個人解決,何苦來牽扯其他的人?我和你走,你放過他們!”
“走?”慕容安笑得有些悽涼,“珠兒,走不脫了。方先生果然是心思縝密,卻又狠辣無情。我當年擔心這條秘道的出口被洩露出去,才託付我最信任的人去處理。結果這個方啟沅倒是將這條秘道唯一的出口告訴了左緋塵。此時外面的出口一定是重重包圍。”
葉玉珠頓時微微一愣,突然心頭一慌。沐念月好不容易之前在方啟沅帝師的威壓下從福王的手中脫離福王的掌控。
沒曾想慕容安幫著方啟沅達成了心願,卻又命人給被偷偷接出來的沐側妃灌了毒。這世上唯一的解藥卻是攥在他慕容安的手中。
慕容安明白方啟沅的心思,他對自己可以狠,狠上千倍萬倍也沒有什麼關系。但是他此生所有的牽掛和柔情卻都給了那個女人。
這個把柄慕容安以為可以握住,並且萬無一失,但是他還是失策了。
方啟沅居然不顧及沐念月的死活將這處秘道的出口告訴了左緋塵的人。
他根本逃不出去的,他也不想落在左緋塵的手中。若是換了別的人,他倒是也會生出幾分貪生怕死來。
他可以服輸,但是絕對不會在左緋塵面前服輸,他做不到。
剛剛他也想帶著珠兒從秘道的出口離開,只是左緋塵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快到他還沒有離開這裡便已經是天羅地網。
這裡的整座山莊都被左緋塵派人死死堵住,變成了他慕容安插翅難逃的死牢。
葉玉珠臉色漸漸有些發白,心頭倒是對方先生出了幾分嘆息,不知道方先生到底因為什麼居然以自己心愛之人的命為代價,將慕容安困在這裡。
此時葉玉珠更是覺得有些害怕,她對左緋塵太瞭解了。
左緋塵因為害怕她會跟著慕容安消失不見,所以不會給慕容安逃出去的任何可能。
他素來就是這樣,一旦下決心做某件事情便會做到了極致。
他不允許慕容安帶著自己離開的,可若是如此便是真的要被慕容安埋下來的炸藥炸得灰飛煙滅才甘心嗎?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陣巨響,幾乎將葉玉珠的耳朵震聾了去。
“皇上!皇上!”世福臉色慘白的沖了進來,雖然到了這般天地,可是慕容安這個皇上還沒有死,也沒有宣佈退位,他身邊的人倒是還稱呼一聲皇上的。
“怎麼了?”慕容安此時卻是將葉玉珠身邊服侍的人攆了出去,倒是親自將葉玉珠攬在懷前看著眼前的世福,眼底卻是微微一閃。
“回稟皇上!左緋塵的人開始用炸藥炸這些密道,皇上,此處已經極不安全,屬下請皇上移步到上面的正廳,說不定還有一些生機。”
“生機嗎?”慕容安低聲重複著,卻是猛地抬眸冷冷看向了眼前一直對自己忠心耿耿的世福,隨即卻是唇角暈出一抹苦笑。
“世福,你跟著朕也有些時日了,你的功勞朕都看在眼裡,只是朕不明白,難不成連你也覺得朕不該要了左緋塵的命,朕該著將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對左緋塵拱手讓出?”
慕容安這番莫名其妙的話倒是讓葉玉珠猛地一頓,卻是看向了世福,只見世福的身體微微一顫,猛地不可思議的看向了自己的主子。隨即眼底的絕望一點點的滲透了出來。
慕容安緩緩道:“世福,我一直很奇怪一件事情。既然左緋塵那麼急著想要見葉姑娘,為何遲遲不闖進來,反而不遺餘力的要打通這條地道。他又是怎麼知道,我如今在這裡的?”
世福閉了閉眼眸,卻是眼角掛著幾分淚意,隨即狠狠沖慕容安磕頭道:“主子,奴才求求主子不要再撐下去了。若是主子能將葉姑娘交給左緋塵,奴才願意陪著主子離開這裡。剛才左公子已經答應了奴才,只要奴才將葉姑娘平安帶出去,便能放主子一條生路。奴才的命是葉姑娘撿來的,又交給了主子,奴才能走到今天,也算是在這人世間活了一回,只是奴才看著主子這樣實在是太難受。奴才也不能讓奴才的救命恩人葉姑娘有什麼閃失!奴才……”
世福猛地看向了慕容安道:“主子,奴才多有得罪了!”
世福的武功造詣遠在慕容安之上,此時突然發難,卻不想身體還沒有完全躍了起來,突然地面一陣顫動。
只見慕容安和葉玉珠坐著的位置,四周居然落下來手腕粗細的玄鐵柵欄,隨即慕容安按動了椅子邊的開關,彷彿有什麼從地下的深處轟隆隆的滾了過來。
“主子!葉姑娘!!!”世福震驚之餘猛地沖了過去,卻是堪堪停在了一個黑漆漆的地下窟窿邊。
原來之前那些柵欄根本不是柵欄,而是一個籠子,載著慕容安還有葉玉珠朝著黑漆漆的地下墜落了下去,倒是再也沒有任何的跡象。
“快!快!快來人!!”世福幾乎是帶著幾分嘶吼了。
不多時越來越多的腳步聲蔓延而來,率先疾步沖在前面的便是身著白色繡金色紋絡錦袍的左緋塵。
大病初癒後的左緋塵,本來出塵俊美的容顏上卻是多了幾分憔悴,他白色錦袍的袖子上難得的沾染著塵土,還有一點點的血跡。
他握著月華劍的手都帶著幾分顫抖,狹長的鳳眸中已經滿是驚痛。為了能將珠兒救出來,他從江左起事,幾乎沒日沒夜的忙碌著。
他不敢睡覺,生怕自己睡過去,醒來後再也見不到他的珠兒。他每一次親自浴血奮戰,都是希望能距離上京更近一些,更近一些。
為了能最大限度的保證珠兒的安全,他幾乎將慕容安身邊的人都策反了過來,沒想到他算計到了極致,慕容安也是防備到了極致。
他此時早已經躲在了密室的外面,只是不想打草驚蛇,等待世福突然發難,卻不想會是這樣的結局。
他一步步挪到了那個陡然出現的黑漆漆的窟窿前,累極了,怕極了,他的珠兒難不成就這樣消失了不成?這樣的絕望讓他幾乎要瘋了!
“珠兒!!”左緋塵低吼了一聲卻是朝著那黑漆漆的深淵沖了下去。
“!”
“長公子!!”
“殿下!!”
身後跟著的雲辰煌,江餘等人,還有慕容禦忙沖了過去將左緋塵拼命的拉扯了上來。
“珠兒!珠兒!!”左緋塵一聲聲嘶吼著,像是困獸一般,連日來的折磨和相思終於將他擊垮了,他猛地暈倒在了深淵邊,四周的人頓時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