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喉嚨裡發出一聲悲涼的嗚咽,隨即衝到盛曠身邊上上下下打量著他,嘴裡含糊不清地念叨著“兒子”。那男人倒是鎮靜一些,他幫盛曠將身上的繩索解開,關切地問著:“孩子,沒受傷吧?”
鬼目身後的一個護衛見那男人擅自將盛曠放開,連忙上前想要制止。鬼目微抬起手,朝他搖了搖頭。那護衛便頓住了腳步,老老實實地退回了原處。
盛曠怔怔地看著這突然出現的夫妻倆,記憶中父母的樣貌漸漸和眼前這兩張臉孔重疊了起來。他們樣子蒼老了許多,但那眉眼和盛曠回憶中的樣子並無太大差別。
鬼目看著這團聚的一家人,說道:“火棘,你看,我根本沒有騙你。你的親生父母這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盛曠的肩膀因為激動而不停顫抖,他幾乎說不出話來,只是呆呆地看著這對夫婦。他似夢非夢地看著母親趴在自己的肩頭哭泣,下意識地拍了拍她微微起伏的後背。
那女人漸漸止了哭泣,抓著盛曠的雙手說:“好孩子,媽媽總算見到你了。這麼多年來,媽媽每一天都在想你,害怕你會遇到什麼危險,害怕沒有人陪在你身邊。”
盛曠的表情突然一點點冷靜了下來,他緊緊抓著這女人的雙手,喃喃說:“我也很想你啊,媽媽。”
“這皆大歡喜的場景,連我看了都十分感動呢。”鬼目的語氣裡透著笑意,可盛曠可以確定,他那厚重的面具下掩藏著的那張臉,絕對沒有浮現出半點笑容。
盛曠緩步走到鬼目面前,問道:“我背叛了你,你應該非常憤怒。怎麼非但沒有遷怒我的家人,還好心好意把他們帶來見我了?”
“我只是想向你證明,我鬼目不是言而無信的人,我說了會保護你的家人,就一定會讓他們平安康健。”鬼目伸手拍了拍盛曠的肩膀,語氣忽然嚴肅了起來:“其實,我知道你和維安局聯手以後,確實氣憤難平。不過,這明顯是有心之人在挑撥咱們的關係,他們想把我們分隔開來,一一擊潰。火棘,你可不要被他們矇混過去了。你想想看,你從前是我派過去的臥底,就算你暫時幫助他們,他們又怎麼可能完全信任你。等他們目的達到了以後,絕對會向你下手啊。”
盛曠冷笑著說:“難不成我背叛了你,你還想再重新接納我嗎?你會那麼寬宏大量?”
鬼目語氣真摯地說:“我只是不想失去一個有力的臂膀。”
“你只是不想少一個合心意的工具而已。”盛曠突然用手臂勒住鬼目的脖子,另一隻手狠狠按住了他的肩膀。
“火棘,你這是幹什麼?就算你真想對我下手,也該考慮一下你父母的安危啊。”鬼目沒有一絲慌亂,幽幽說道。
他那兩個護衛一個虎視眈眈地看著盛曠,卻不敢輕易上前;另一個則眼疾手快地控制住了那對年過半百的夫妻。“盛曠,救救我們!”那中年女人帶著哭腔叫喊著,臉上的肌肉因為恐懼而顫動。
“鬼目,不要再把我當傻子耍了。那根本不是我的父母!”盛曠回憶著剛才那中年男人略顯呆滯的眼神以及那女人那雙過分光滑的手,篤定地說道。
他的話音剛落,那對中年夫妻就突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了,他們的雙手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眼睛一下子變得空洞無神,整個人看起來像是毫無生氣的木偶。
這一幕讓盛曠悚然一驚,他緊緊按著鬼目的肩膀,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你已經發現他們是冒牌貨了不是嗎?只不過他們不是人假冒的,而是機器假冒的。他們不過是被皮囊包裹著的破銅爛鐵,唯一的任務就是取信於你。現在這任務失敗了,他們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被盛曠緊箍住的鬼目不慌不亂地說道。
“你怎麼一點都不害怕?你就不怕我殺了你,為我的父母報仇?”
“你現在站在我的地盤上,你都不怕,我怕什麼?”鬼目那臉上面具的窟窿裡露出他兩隻烏黑的眼睛,滴溜溜轉著,透著精明與得意。“火棘,我現在是沒辦法拿你親生父母要挾你了,可是你別忘了,你還有一對待你不薄的養父母。他們也該到了頤享天年的年紀了,你難道要他們因為你的魯莽而送命嗎?”
盛曠怒容滿面,眼睛驀地瞪大,那眼眶似乎都因承受不住壓力而微微發顫。“你這卑鄙小人,只知道拿人至親性命相要挾!呵,我擒賊先擒王,先抓住了你這個頭目,你的手下還敢輕舉妄動,傷我父母嗎?”
“現在我手下的這些人個個聽話得很,只知道服從我的命令,不會顧慮那麼多。要是我不能成功地走出這扇門,你的親人都會陪著我一起遭殃。”鬼目發出陰險的冷笑,繼續說道:“你的父親最近一般七點鐘下班,開十五分鐘左右的車到家附近。他會在樓下抽一根菸,大概停留十分鐘左右再進家門。你的母親每天早上七點半會出門買菜,八點二十左右回來。而你的妹妹……”
“別說了!”盛曠臉上的肌肉連帶著太陽穴處突出的青筋都在一下下地顫動。
被勒住脖子的鬼目僵直著身子,並沒有掙扎的意思。“你怕了,對不對?你曾經沒有能力保護你的親生父母,如今一樣沒有能力保護你的養父母。乖乖聽命於我,才是你最理智的選擇。”
“你休想!我再也不會做被你呼來喝去的小嘍囉!”盛曠繃緊了脊背,眼睛中幾欲迸射出怒火。可是兩秒鐘後,他的表情忽而變得輕快了些,他附在鬼目耳邊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家人的安全受你威脅,我又站在你的地盤上,所以,我絕對不敢輕舉妄動?”
“不然呢,你真要置你家人的安危於不顧嗎?”鬼目聲音低沉地說道,那面具遮擋住他的臉,讓人看不出他是否有流露出些許緊張的情緒。
盛曠不再言語,只是冷笑了一聲。他徑直走向門口,挾持著鬼目向外走去。那兩名護衛緊隨其後,其中一人高揚起的棍棒堪堪就要砸向盛曠的後腦勺。然而他的瞳孔倏忽間放大,冰涼又尖利的東西劃過他的脖子,赫然留下一圈整齊的切痕,正沁出殷紅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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