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客人是白天就到了本鎮的,只是有事耽擱了,所以這時候才來投店,諸位不用擔心。”看著大廳裡的客人們都盯著李璞看,消瘦男子趕緊解釋道。
眾人這才收回了懷疑審視的目光,繼續聊自己的。
李璞毫不在意,他找了個空桌坐了下來,點了一大桌子好酒好菜。
一個穿著灰衫的男子,原先孤單單一個人坐在角落,也沒點下酒菜,只不時地拿著一個小酒杯在獨飲自酌。此人在聽到客棧小二喊出一大串菜名之後,馬上就湊了過來,腆著臉道:“這位公子,我看你一個人坐這麼大一個桌子,實在是太過孤單了。不如我倆一起,也好有個人說話。”
李璞打量了此人幾眼,發現他一身衣服已經漿洗得有些發白,但還算整潔。鬚髮稍顯凌亂,顯然較長時間沒有好好整理過了,不過卻也沒有沾染一絲油漬汙跡。這是一個生活困頓但是心裡對生活還有希望的人。
“請隨意坐吧。”李璞點了點頭,露出一絲微笑,“我正好也想找個人說說話。”
灰衫男子一聽大喜,連忙在李璞對面坐了。這一落座,他便不再客套,拿起面前的酒杯,就是一飲而盡。
“啊呀,還是這‘酡紅醉’喝起來暢快啊!比起那酸不拉幾的‘山猴兒酒’可爽口多了!”
“兄臺既然喜歡,那就再上兩壺吧。”李璞微微一笑,喚來小二,隨意道:“勞煩再上兩壺‘酡紅醉’。”
小二恭敬地點點頭記下,沒多大一會就把酒送上來了。一起送來的還有三個葷菜和一盤素碟。
那掌櫃還真沒吹牛,這幾個葷菜做得是色香味俱全,皮酥肉嫩,焦香入味,周圍那濃稠的汁液在燈光的照耀下,泛出點點油光,直惹人垂涎。就連那一盤素菜,也是翠綠欲滴,香氣撲鼻。
“請隨意。”李璞做了個“請”的手勢。
灰衫男子許是很久沒見葷腥了,一看到肉塊,馬上兩眼放光,連端在手裡的酒也不喝了,迅速操起筷子,夾上一大塊,也顧不上燙嘴,三兩口就下了肚。
連吃了幾大塊,他才發現李璞根本沒動筷子,不由得訕訕一笑,“讓兄臺見笑了。藍某困頓已久,今日卻是失態了。”
李璞連連擺手道:“兄臺哪裡話。有胃口是好事,何必介懷。至於生活困頓,這更沒什麼大不了,誰還沒有個為難的時候。”
灰衫男子嘆了口氣道:“兄臺真會說話。我自家知自家事,不是區區一個‘為難時’可以說得清楚的。罷了罷了,不說這些掃興話,在下藍蒼,不知兄臺高姓大名?”
“在下李璞。”
“李兄,李兄。藍某這廂有禮了。”藍蒼雙手握拳為禮,然後突然降低了聲音道,“不知李兄從哪邊來?”
“我從扶鶴城來。不知藍兄有何見教?”李璞也學他降低了聲音。
“扶鶴城啊……現在都沒多少人敢走那條道了。李兄是和多少人一起同行過來的?”
“我就是單獨一人走過來的。”李璞淡淡道。
“什麼?!”藍蒼大驚,差點站了起來,不過他環顧了一下四周,又緩緩坐了下去,“李兄膽氣壯,藍某實在佩服。雖然是白天,但是敢一個人走那條道過來,真是了不得。”
李璞不置可否,用筷子輕輕敲了敲桌子,輕聲道:“我看這鎮子的氣氛有點異常,不知到底是什麼情況?”
“馬上你就知道了。我們這麼多人沒睡覺,就是等那一刻。”藍蒼神秘兮兮地說著,臉上帶著一絲迷醉,但是更多的是緊張之色。
“來了來了!”不遠處有個客人輕喊了一聲。
“李兄,你隨我來。”藍蒼將杯中的“酡紅醉”一飲而盡,又打了一個長長的飽嗝,這才心滿意足地對李璞說道。
李璞點了點頭,隨他站了起來。
此時大廳裡的所有人也都起了身,一個個往廳外走了出去。
李璞跟在藍蒼身後,隨著其他人一起穿過庭院,來到了一個獨自聳立的尖細高樓旁邊。
一行人順著樓梯,爬到了四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