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不知是夢,醉後一點輕鴻。”
——《白馬要經》
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
一場雨,暫且洗去喧囂,換得須臾安靜。
沈無岸獨立澗邊,幽蘭青石,野草閒花,涓涓小溪奔向遠方。
夜襲失敗了,沈無岸並沒有在意,只是,這樣的對峙難免會讓人憂愁不已,兩方就像各拿著一把利劍抵在彼此心口一樣。他沿著小溪緩緩而行。
漸入陰影處,陽光稀少,沈無岸抬頭望了望,忽覺有落石聲響,瞬間警覺,站在原地,仔細聽著響動,感受著四周,暗暗道,莫不是有刺客?
只見眼前不知從何處飄來一人,身輕如燕,飛沙走石,來到了沈無岸面前。
沈無岸大驚,冷眼注視著那人。
“實在抱歉,驚了郡守。”來人是一男子,正當青年,音調略低沉,底氣十足,面容俊秀,稜角分明,一頭長髮綰起,玉釵橫插,銀冠以束,一身黑色繡袍,手中的和人一樣高的禪杖也是十分獨特。
“啊……原來是您!大人怎麼會親自前來?”沈無岸這才反應過來,急忙問到,又驚又喜。
“來看看郡守的成果。”那人正色說道。
“說來慚愧,大人,屬下盡力了!沒想到揚州軍中,也還算有些可用之人。”沈無岸面露愧色,喃喃道,本來好好的一場夜襲,誰料到半路來了個喜歡熬夜工作的申炎,迅速的就組織了反擊,自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雖然傷亡不大,但是也說明除了衛錦,還是有厲害人物的。
“無妨,聽說應穹已經奔著泰州去了,你得再做點什麼,泰州那邊我相信應穹很快就會收拾掉。”男子看著清澈的溪流,安逸的游魚,心下道,這裡的確是個好地方啊。
“屬下明白,只是……”沈無岸忽然為難起來。
“說!”男子知道他一定是遇到了什麼困難。
“一開始本來很順利,都在計劃之中,可是不知從哪裡殺出個李先生,竟在我眼皮底下劫走了我的家人,以此來要挾我。”沈無岸頭疼到,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哪裡會料到李先生橫空出世,來插一腳。而且竟然還拿著天子詔書,真不知此人乃是何方神聖。
“哦?還有這等事……此人也是不簡單吶。”男子悠悠道,竟然能從沈無岸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劫走,絕非一己之力可以辦到,看來,又是一股潛藏的勢力插手了,不知道,他們會圖謀些什麼呢……
“何止如此,他竟手拿著天子詔書,屬下也是嚇了一跳,而且還遊走在那些世家之中,和趙成,也怕是……”沈無岸道出了心中最大的憂慮,怎麼看,這個李先生遊走在各方勢力之間,似乎像一個推手,在操縱著揚州所有事情的走向,所以,沈無岸的心頭一直有一絲恐懼,讓他夜不能寐,甚至超過了家人的安危。
“如此說來,此人一定是有所圖謀了,不知他的這方勢力,想要在揚州,做點什麼呢……是敵是友如今也不清楚,罷了,此事和你家人的事,我會解決,你安心做好你的事。”男子聽後,愈發覺得這李先生不簡單,是個重要人物,會影響到計劃,自己得去調查調查。
“屬下感激不盡!”沈無岸見上司如此,心中感動不已。
“我先走了,保重。”男子話音一落,一陣小跑,然後一躍而起,飛簷走壁的消失在澗頂青空之中。
沈無岸不禁咋舌,好厲害的功夫,不愧是自家大人,武功厲害,品質仁德,體恤下屬,還親自來探望,有這樣的主君,自己還有什麼好說的,只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了。
沈無岸心情大好,家人的事有上司解決,李先生的事也有上司去調查,自己心中的憂慮也算是消除了,這下,可以專心的應對戰事了,此時,彷彿流水聲都變得悅耳動聽,鼻子裡,也充滿了山澗中獨有的清香,沈無岸面帶笑容,兩袖一甩,往北寨走了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