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府歷一月十五日。
長安府,庭州。
殘煙斷壁蒼狼臥,大漠狂雪西風嚎。
胡虜揮鞭買酒去,漢民垂淚埋血刀。
……
自常龍兵退洛陽起,原本平安的西域各州,便開始了一場噩夢。大食人突如其來,越過龜茲城,騷擾庭州,本就駐軍不多的庭州十分艱難的抵抗著大食鐵騎的遊擊。
他們龜縮在庭州城中,堅守不出,大食騎兵便洗略四周郡縣村落,為保庭州,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就在如此艱難之時,蒙胡鮮戎的騎兵也神奇的越過了夏城,襲擾甘州,肅州,使得原本危險的庭州徹底成了一座孤城。
就在去年底,庭州存糧漸漸不支,大食人似乎察覺,也開始偶爾有了攻城的動作,蒙胡鮮戎也加強了對甘州,肅州的攻勢,一旦甘,肅二州被攻破,則西域斷絕,整個長安府都將暴露在胡虜的鐵騎之下,情勢十萬火急。
庭州守軍不斷向周邊各州派出信使求援,可是,卻如泥牛入海,杳無音信。
直到那一天……
……
狂風捲雪,能見度只有不十丈,整個庭州城,支撐了整整半個月,今日,已經徹底彈盡糧絕,然而他們也並沒有等來援軍……
城頭。
“將軍,糧盡了!”一個士兵凍的瑟瑟發抖,眉頭和頭髮都已經凍起來了,滿是冰碴子。
“殺馬!分給將士們。”將軍思索一陣,沉聲道。
身後幾個副將互相對視一眼。
“遵命!”那士兵趕緊跑去傳令。
“將軍,下去暖暖吧。”副將見將軍肩頭已經落了厚厚一層雪,心疼道。
“你們去吧,我在這看著。”將軍輕輕一笑,就像平常和他們開玩笑一樣,全然沒有兵臨城下的那種緊張。
副將們知道將軍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也便不再多言,只好各自回了營歇息。
將軍獨立城頭,挺在風雪中,看著白茫茫一片天地,慢慢皺起了眉頭。
想當年,庭州乃是西域之重鎮,當年的庭州府統管西域一切事務,府下治軍十萬,官吏數百,威震西域,大食,鮮戎,蒙胡等外邦紛紛欽服,不敢造次。
現如今,城困人危,兵糧寸斷,往日榮光,現在就好像一把利刃,在老將軍心頭一刀一刀的划著。
雪紛紛,原本花白的頭髮,也算是徹底白了,他想著,不禁自嘲一笑,想我十五從軍,鎮守庭州,生命早已和庭州捆在了一起,庭州興,則我生,庭州敗,則我亡……
城頭風大,老將軍咳嗽了幾聲,伸手扶住了牆垛。
……
一名副將捧著馬肉湯走了過來。
“將軍,喝點湯暖暖。”
“啊,兄弟們都喝了嗎?”
“騎營的馬都殺了……”
“嗯……百姓……都安置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