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做了個暫停的手勢,“休息一下,重來。”
看了教主一眼,神色惋惜,不過難得的是,被章諷為細犬和王八的教主,這次並沒有跑到林平之面前討好諂媚,他忽視了所有人的招呼,苦著臉衝回帳篷,沒用助理遞上來的毛巾,他捂住面孔,靠在牆上,沒人敢再說一聲名諱。
面面相覷,老人給一臉懵逼的新人講述剛才發生的事情。
飆戲集滿了能量條,幾乎就差那麼一點,就能放出華麗炫酷大招,名垂影史。
但教主錯過了提升演技的機會。
演員就是這樣,如同一場跟著世界冠軍的長跑,漫無目的,唯有堅持,逼到極限的時候,你真能感受到自己的全身細胞在爆炸般的為了突破禁錮而昇華,有時候只是為了努力趕上前面人的背影,比如今天帶教主入戲的國際章,她就是跑在前面的那個人,教主只要跟著跑跟著跑,別無雜念,就能破掉自己的極限,可他偏偏忽然想起來了,啊,我不是她那個級別。
就這一個念頭,於是他真的被章甩開了。
林平之沒理教主,他直接衝進雨裡對極欣賞的國際章,卻不是溢美之詞,“你只有這個水平嗎,不過是剛剛能過,章小姐,你還跟了一個拖油瓶,你要掛著他飛!現在你還差的老遠。”
章在雨中啐了一把口水,看到林平之略顯迷惘,冷冷的掃了林一眼。
遺世獨立一樣的,走回了遮雨的帳篷,同樣是靠在牆上,不過她望著大雨出神,同樣沒人說話,因為白痴都看得出來章入了戲,而且是入極。
你能從那些震驚的眼神中看到訊息,原來真的有入戲這件事情,原來真的能戲人不分,不瘋魔不成活。
林平之抿著笑回了位置,一遍又一遍的看章剛才的鏡頭,
仔細回味。
簡直熱血沸騰。
這是一個屬於放棄和被放棄的故事,陳鵬和王敏佳兩人同為青梅竹馬的愛人,一個學了醫,一個學了核,那個年代的工作國家分配,畢業前夕,陳鵬毅然決定去西部參與計劃,而陰差陽錯的,王敏佳早就知道陳鵬的選擇,她冒著大雨站在向她高傲的,宣佈自己偉大理想,彷彿已經鍍上萬丈金光的陳鵬面前,保持了自己的最後一份尊嚴。
她說了謊。
她說,我也要去援疆,不過和你不一樣,因此我們此生大概不會再見。
她打算雨後就的確申請並執行,而在此之前,她還在計劃和陳鵬的新婚。
命運弄人。
林平之翻轉著手上的卡片,靈活的從手指間倒了一圈,那是教主先前給過他的硬紙殼名片,只寫了黃教主三個字的大名,另兩個字,演員。
教主給這張名片的時候,鞠躬說自己“是一名演員”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現在他或許要食言了。
他拍了太多爛片,習慣了程式化的浮誇表演,再沒發自靈魂的搏命演技,他現在和張振一樣,明白飆戲的快*感,可惜晚了,機會稍縱即逝,它來了,他卻沒有足夠的沉澱來迎接。
林平之搖頭,又抬頭看了天,他不覺得教主能在大雨結束之前調整好情緒,林能看到躲在帳篷裡面有了一會兒的教主捂臉的指縫間,依然如小溪般滲出液體,可他臉上的雨水明明早幹了。
數碼攝像機的好處就在於先前的很多鏡頭依舊可以剪下使用,如果教主下一遍表演仍然不佳,也許林會當場拍板,這場大雨離別,會變成章的獨角戲。
至於章,她總是讓自己很放心。
不枉他今天大動干戈的折辱對方,因為有些人就是性格如此,吃死了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