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看幾個嫂嫂有那個心思,但是也沒一定要分家,想來是沒膽量鬧事的。娘,不如我們從每房人中選一個侄子去方童生那裡識字,這樣為了侄子,她們也不會挑事的。”
李春華皺著眉頭似是不同意:“乖女,方童生那裡一個娃一個月就要兩百文束脩,即使每房挑一個,那一個月怎麼說也得一兩銀錢。再說,讀書用的筆墨紙硯都是大花銷。不行的。”
繼而,李春華又頗有一番得意之態的道:“你這些嫂子們上竄下跳鬧著要分家,無非是想自己當家做主。可是別忘了,他們當家做主的前提是,得分到我和你爹的家産。”
“當年,我和你爹成親回到村子,分家時,你爺爺奶奶可是什麼都沒給就把我和你爹分出來了,幸好我和你爹有手藝,這才越過越好,積攢下今天這番家業。”
“他劉家祖上可沒給什麼,家裡這些東西都是我和你爹的,要分家還要我的東西,看我不撅死他們,這事你別管,我非要給他們一個教訓不可。”
劉芳高興了,一臉佩服之色:“娘,您真厲害!”啥都不給,比我前世爸媽還厲害。
“娘,嫂子她們總這樣,也不大合適。我剛剛的意思是,娘,您想啊,我們不同時送侄子們去進學,而是一個一個去,一個侄子去學一個月,就換另一房的侄子,這樣輪換著一個月也只花費兩百文。”
“再說,讓侄子每天回來把先生教的字,都教給其他侄子,那就相當於交一個人的錢卻有十幾個人學,您看多劃算啊!我打聽了,方童生每天教八個新字,這樣差不多每房輪上一次後,侄子們就把字認得差不多了。”
“至於您說得筆墨紙硯,我看可以自家做一個沙盤,畢竟我們只是想讓侄子們識字,又不一定是非要會寫。如果侄子們識字,以後出去做工就不怕被別人坑騙了。”
李春華一聽似是有些道理,只沉默地說:“乖女,這事你讓我好好想想。”
劉芳一聽有戲,便再接再厲:“娘,差不多隻花個一兩銀錢,就能讓我那麼多侄子識字,這是好事啊!我聽人說,會識字的,去做工的工錢就比不識字的人高。”
李春華也是有見識的,這些道理何嘗不明白,一兩銀子就能讓這麼多孫子識字,頓時一拍大腿:“行,這事就這麼定了。區區一兩銀子,我還是出得起的。明兒個,我去找方童生問問。”
說完捏了捏劉芳可愛的小鼻子:“你這個小人精,操這麼多心幹嘛!”劉芳一件事了,也很高興,兩母女又黏糊起來,膈應死人了。
劉芳華知道李春華出馬,一個頂八。畢竟是在達官顯貴之家薰陶過的,就算只是個二等丫頭,但其心計本事,在這個大柳樹村,可以說是首屈一指。
果然,沒過幾天,李春華就在飯桌上宣佈了這件事,頓時在劉家掀起了軒然大波。而始作俑者深藏功與名,正吃得興起呢,她可不會暴露於人前,還是悶聲發大財適合她。
李春華看到自家兒子媳婦喜形於色略帶告誡的說:“先別高興太早,咱家這個條件,只能是讓孩子去識個字,以後出去能不做睜眼瞎而已。至於考功名什麼的,我們這些做老的就不指望了。”
說完,飯桌氣氛微微凝滯,她很是滿意,繼而又道:“當然,要是你們自己願意供孩子上學,那我和你爹也不好說些什麼,我可是知道你們都存有私房錢的。”兒子媳婦都給交了手藝的,她雖只交了兒媳五分本事,但學好了一個月怎麼也能得個五六百錢吧!
矛頭轉向自家孫子,“還有你們,如果被選上了,去了學堂不要調皮,要把先生講得啥都記下來,回來教給家裡人。要是貪玩,學得不好,記不全,那就不用去學堂了,把位子讓給學的好去。聽見沒有?”
劉永健等一幹孫兒立刻大聲回道:“聽見了,奶。”
倒是還有個□□同志,四房十二歲的小兒子劉永墨回答道:“奶,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一定會把先生教的全部記下來教給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的。”
李春華對這個略顯精明的孫子還是有點好感的,畢竟自己的四兒子除了聽話沒有別的長處,四兒媳又是個有一張好臉卻沒腦子的蠢貨,怎麼就能生出這樣猴精的小子呢?
像誰呢,沒準是隔代遺傳呢!
事情就這樣決定了,人選就是大房劉永健、二房劉永寶、三房劉永金、四房劉永墨、五房劉永壯。
一月過去,有這麼個法子,劉芳也學了不少字,就連她幾個哥哥也都跟著會了不少。
劉杏花更不會錯過這麼個好事,學的可認真了,這一點劉芳倒不介意,都是一家人嘛,即使有其他的目的,但只要不分宗,不決裂,劉杏花再能耐,也得喊她一聲小姑。
有血緣關系綁著,劉杏花越好,她跟著享的福就越多,至於搶機緣,那還是不了,太累了。
雖然李春華事先警告過一家只去一個月,但是劉家大院還是熱鬧起來。這回是大房在鬧,可熱鬧了。
劉永力新娶進門的媳婦白氏是個不吃虧的主,心倒是不壞,對老人也孝順,就連對她這個小姑,也是體貼有佳。她倒不是討厭自家男人的幾個弟弟,只是不滿婆婆偏疼小叔子,要把私房錢拿給小叔子讀書。
那可是一個月二百文啊,家裡是太婆婆當家,雖然自家公公掙得銀錢都交公了,可婆婆每月織布做繡活的錢可是會留一半的,那怎麼也將近三百文吧!再說了,孫輩掙的錢也是交一半,這可是全都教給婆婆的,那私房錢怎麼說也有他們的份吧!
自己的兒子也生了,也該為他打算了,她可是知道讀書人有多費錢的。
他們村以前有個小地主,有個五六十畝水田,可就是因為父母偏疼小兒子,把人送去讀書,結果書沒讀到什麼,把那家子可折騰慘了。水田全賣了不說,還拉了不少饑荒,結果人小兒子跑去做上門女婿了,債倒讓老大兩口子背了。
“永力媳婦,你怎麼這樣?永健他一個小人家,現在讀書能花個什麼錢,他還這麼小,不讀書能幹什麼?”趙翠芬有點不高興的說。
趙翠芬老實慣了,不太適應被這麼多人圍著,即使是自家人。
劉白氏聽婆婆這麼說,很是氣憤,“娘,小弟都十二了,也不小了,擱別人家都能下地幹活了。又不是不讓小弟認字,明兒個永寶去學堂,把學的東西再教給小弟就是了,幹嘛非得去學堂啊!”
趙翠芬嘴笨,只能夠轉向自家大兒子,她也挺疼這個兒子的,畢竟是第一個孩子,她希望從這個兒子嘴裡聽到她想聽的話,別該是娶了媳婦忘了娘。
“永力,你也是這麼想的?你說送不送你小弟去學堂?”
一邊是給自己生了兒子的媳婦,一邊又是自己的兒子和親小弟,劉永力腦子跟漿糊似的,他隨了他爹劉存孝忠厚老實,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禿嚕了一句話,“隨便你們吧,我也不知道。”說完就跑出去跟幾個大小夥子逮兔子去了。
劉白氏和趙翠芬兩人都愣了神,不知道還有這操作。又同時轉向了李春華,希望她來主持公道。
李春華可不管這事,擺擺手道:“你們自己決定就行了,我就不管了。”說完就轉身回屋了,順帶著把有看熱鬧性質的眾人給轟走了。
這個大冷天,劉芳也不想在外多待,事情的結果,她早晚都會知道的。
作者有話要說: 有的時候感覺老實人似乎也並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