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說到這閻纘,太不厚道,半點不念同鄉之情。本想找他某個一官半職,誰知道讓老子去當大頭兵,軍餉幾個月都不發了。這不,我要回蜀中賺大錢去了。劉銘道。
目下蜀中流民遍地,不知有何賺錢營生?張一良和他閒聊起來。
流民遍地!哼~那人哼了一聲,又倒滿了一杯酒,揚起脖子便喝光了。繼續道:就是流民遍地,我們才有用武之地。
哦!劉大俠是想回去當府衙兵士麼?
你們公子哥兒哪裡懂得什麼地方賺錢?劉銘又喝一杯酒,不再想理會張一良,夾菜吃了起來。
張一良自降身份,道:我哪裡算什麼公子哥兒,頂多算個窮酸文人罷了。
哦,文人?你可懂兵法?
略懂,略懂。
略懂便夠了。
張一良又為劉銘倒酒,殷勤獻到位,鬼神都下跪。劉銘押了那口酒,已是三分醉,人在此時最喜歡說話,他便道出了他的秘密來,說:
蜀中東羌氐王正在招賢納士,文臣武將,江湖豪傑只要加入,餉銀是晉軍的十倍。那東羌氐王與蜀中唐門深仇大恨,不共戴天,集結人馬要屠了那唐家堡。
張一良大驚,忽然想起他那少年徒兒唐夕,還有讓他一見傾心的少婦唐夫人。不過不能暴露出來,只好道:十倍餉銀,果真如此麼?
那是自然,他們在洛陽有聯絡處,如有三個江湖人士引薦,便可預先領取入蜀的路費白銀二十兩。
張一良又震驚了。那東羌氐族李特李雄父子居然已經開始招納人才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如此以來,他們很快就能建起一支隊伍來。
於是藉故離開了客棧,徑直尋找蕭建離商量對策去了。張一良命蕭建離將這個訊息傳給宗主,要求宗主派人挖出各地氐族的招募聯絡站,打掉這些聯絡站,以免越來越多的中原人士被利益燻心,加入氐族團伙。
隨後,張一良下令豹軍所有將士隨他一同潛入蜀中,去解救唐門。蕭建離不幹,張一良的閉門思過期還沒有結束,最多能發情報回琅琊宗,調兵遣將的事免談。
張一良無奈,只好回家和宋伊,小念告別,隻身前往蜀中。
穿林跑了兩天多就到了城都。張一良不想暴露身份,一直戴著豹軍的面具,他在名士院開好一間上等房,便戴著豹軍面具去看關小婉表演了。還是坐在第一次看關小婉表演的桌子,還是坐在第一次坐的方位。
數月不見,關小婉還是那般婀娜多姿,如同尤物一般吸引臺下的觀眾。
沒等小婉表演結束,張一良先潛入了她的房間。他現在的功夫在人聲鼎沸的名士院中藏匿沒有什麼難度,悄悄混進小婉的房間,躲在紅床旁邊的簾子中,透過縫隙,可以看到屋內的一切。
不多時,關小婉撐著戲服嫋嫋而來。僕人們幫她卸完了戲裝,都被她叫出去了。關小婉獨自一人,對著銅鏡用手絹擦拭臉上的胭脂水粉。收拾好了面部,她又脫掉了內衫,裹上胸巾,套上一件捲雲輕紗羅裙。
張一良透過簾子縫隙看到小婉別在後腰的火銃,想起離開時的落寂情景,心中對這女子充滿愧疚。唱了一天的戲,小婉覺得頭昏眼花,喝了兩口茶便坐在床頭揉捏自己的腦門,正好背對著張一良。
張一良也不知哪根筋搭錯,輕輕走出那簾幕,走到小婉身後,給她捏起頭來。從頭部捏到脖子,到後背的經絡捏了個遍。關小婉卻不作聲響,只閉著眼睛,靜靜的享受著。
良久,一個帶泣的聲音響起,直扣張一良心絃:你可知道,我等你多久麼?
你怎麼知道是我?張一良問。
那張桌子,那個位子,我每刻在臺上,必是一直盯著的。你雖戴了個奇奇怪怪的面具,那眼睛,這身材,化作菸灰我都認得出的。關小婉說道。
張一良便來到小婉跟前,蹲在他兩膝之下,摘下面具。他看到,小婉輕紗衣上早已滴滿了淚珠,雙眼早就哭紅了。
近日蜀中忽然多了許多人,我一打聽知道那氐族集結人馬即將去打唐家堡,我就有預感,這幾日你必回蜀中。這些日子你過得可好?可有人欺負你麼?關小婉伸出兩隻手,捧著張一良的臉,那手暖極了。
這話一說完,張一良便再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淚,悄悄的哭了起來。身處亂世,老朋友的一句問候,顯得那麼彌足珍貴。
張一良把他上琅琊山成為琅琊宗密使,後來領兵出征鮮卑的事情都講給了關小婉。關小婉是他的知音,許多事情他可以瞞著他的老爹張華,也可以瞞著他的老婆宋伊,但卻心甘情願說給關小婉聽。
小婉和張一良又面對面坐在她的酒案旁,她輕輕拍了拍張一良的手,說道:既是你的秘密,我必將它爛在肚子裡。
對視了一會兒,關小婉又說:你此次回蜀中,必是來幫唐門的吧?我已經替你想好了,你帶領名士院的高手和幾百護衛前去支援。唐夫人曾出手相救,長老已經答應幫他們這一次。
我這次回來,只想救出唐夕和唐夫人。沒想小婉已經替我想好,如此一來,可避免江湖悲劇了。張一良道。
你出去歷練了幾個月,大有變化,不再像以前那般莽莽撞撞了。真替你高興。小婉說著,兩人相敬一杯酒,便分別了。
張一良點完名士院的人,就有訊息來報:幾十個武林敗類已經到了唐家堡。李癢和李雄叔侄兩率一千多流民組成的步兵也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