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季浩在村落中迷了路,一樣的泥坯房、青草頂,實在是難以找到村長家。
只困惑了不大一會功夫,季浩發現,根本不要什麼銀針來找方向,一種誘人心脾的R香就在牽引著他,讓他幾乎腳不著地尋了過去。
一抬頭,泥坯屋前蹲著個捧著大海碗、埋頭吃飯的村長。
一路上,在季浩心裡建立起來的老村長光輝形象,剎時間崩塌了。
季浩心說,我也餓啊,這詭異的香氣簡直要把我的胃給釣出嗓子眼兒了。他跟村長打了個招呼,就不客氣地一腳踏入了村長家門。
草泥屋看似平常,裡面卻寬敞有致。
季浩憑著嗅覺穿過天井式庭院,再穿過中進、穿過堂屋,直來到後進院子一側的灶房。
耿丁在大門口傳音進來,說道:“季家軍的烤野J,老人家是領教了。今日,大將軍有幸登門,也請嚐嚐俺家的鄉下味道吧。”
大將軍府的後廚聞名於大周廚界。向來,季浩家老爺爺留下的“神聖大廚”能窮盡世間所有美味,然而,今天,季浩卻聞所未聞過這灶房傳出的“邪性”香味,更莫說嘗過了。
想來,季浩雖看破世名、功力、家傳,但對人間美味,他還是受了季老爺子的地道影響,對美食情有獨鍾、品評不輟、孜孜以求,此時,聞得耿丁言,禁不住被挑起了想要品嚐美食的絲**望。
這時,一個梳著雙髻,頭扎紅繩、一身短打扮的小女孩一邊將拖地的圍裙狠逮逮地解下來,就手高空甩向三進宅子外的前大門,一邊怒氣衝衝地走回灶房。
也同樣,小姑娘用傳音的方法答回去,對耿丁道:“老丁頭兒,你答應咕咕的大魚,可有這許多時候了,怎麼就一向說話不算數呢?!都過去整整半年了,咱不是說好的,我若擺平得了那個壞小子,就把大魚獎勵給我的?!”
“呼——,嚓嚓——”聽那聲音,季浩猜想,一定是耿丁老頭已經接住了這小姑娘甩過院子的圍裙,正把它當扇子,不慌不惱地扇著風呢。
“這……”,耿丁好像有點遲疑。
耿丁在季浩心目中的形象再次受損。
被女孩稱作老丁頭的耿丁回答得有點低聲下氣,道:“大魚豈是隨隨便便就上鉤的?!都說過一百遍了,要對村長我有信心、有耐心。再說了,我這一把老骨頭的,村西沿兒那大魚他也不稀罕我啊,倒是少一這小娃子細皮嫩的當餌料……”
此時,耿丁和季浩同時聽到了磨刀的聲音,耿丁趕緊噤聲。
季浩回頭看向灶房視窗。
“嚓——嚓——嚓——”,灶房裡,庖丁解牛般、利手利腳肢解塊R的聲音刺耳得好像半夜裡聽到的小孩磨牙。
哎呀!連房子上的草都受不得這磨刀霍霍的驚嚇,紛紛落了滿院。耿丁呢,更是沒再敢出一口大氣。
季浩自嘆,都說將門出虎子,自己家卻生了個顯然不成器的季康兒。今日有幸,瞧見人家鄉野村家的,隨便出來個小妹子,都是被自然給養育得健健康康、氣勢霍霍的,彷彿夜叉轉世般。嘖嘖!
雖然大鍋裡在燉湯,R味撲鼻,讓人口水橫溢,有所期待。但是,季浩還是有些過意不去,他不忍因為自己這個外人來吃飯,就將耿丁老頭被孫女給教訓得鼠頭鼠腦的狀況盡收眼底。
可是,自己又沒處躲沒處藏。
耿丁慢悠悠地步了進來,他似乎看到了季浩的尷尬,笑呵呵地說:“小女娃沒規矩,大將軍莫見怪啊。咕咕,給客人去打壺酒去。”
季浩這才過意不去地打了個千,二人談笑著進了主屋,但見正對大門的牆壁上掛著鹿首。季浩正色一拜,神鹿英靈已去,神采卻仍在……
咕咕氣還未消,見有客人在,也不好發作,她看也不看一眼自己的爺爺,就氣哼哼接過圍裙。
咕咕與季浩正好打了個照面。
出乎季浩意料的是,咕咕竟然有規有致地衝著季將軍深施一禮,形同雲中城裡大戶人家小姐的講究的禮儀,持重而文雅。
這舉止得體,完全不像剛才那個怒懟耿丁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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