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爐內,沸茶發出“咕咚咚——”的聲音,穿過火苗,咕咕遠遠地盯著冷柯那根銀杉木。
對比少一從大西山拿回來的那根,咕咕正琢磨著兩根的區別,結果,一時間忘記了火邊煨著的、對火候要求極嚴的茶罐。
耿丁看了一眼咕咕,將袖子一揮,桌對面的咕咕遂長髮清揚。
這縷清風滑過咕咕的髮梢,吹動桌上的巾帕,抹向罐下的火苗,一眨眼,茶罐下的火變小了。
冷柯慢悠悠地重複:“廢柴?!”
突然,冷長老一個推手,將桌案上的銀杉木拋給了南尚,銀杉木在飛行時撩起滿屋的煤灰柴屑……
南尚手一伸,中指和食指將杉木夾住。
冷柯眼睛一眯,煤灰柴屑凝然不動,懸於半空,所有飄起的衣袂轉而紋絲不動。
“譁——”
塵屑如星光般服服帖帖地下落到地上,衣袂也重新貼在身上……
咕咕看得張大了嘴巴。
“銀杉木果真名不虛傳。”南尚愛惜地用手反覆摩挲著這根沉重的銀杉木:“俗話說‘杉木在手,萬金不換’啊!”
“哧——”
黑影一閃,杉木響應著南長老的指令,像一支沒有箭頭的大箭,徑直刺向客廳西側少一那間房子。
在杉木飛出前的一剎,一向少言寡語的譚二長老好像算好了一般,已然奮力一潑,把自己茶碗中的茶湯潑在了銀杉木飛經的半空中……銀杉木飛向少一房子的一刻,好似沾上了茶湯,中蠱般聽話地瞬間墜落,砸斷了就近的椅子扶手。
閃避中的木簫禾長老眼看著杉木於扶手上再度騰起,尋著主人般轉了半圈,直回到冷柯身邊,啪嗒一聲重新落於桌上。
原來,外表瘦弱、實則老辣的冷柯,穩如泰山地收回了杉木。
南尚看到譚二再次揚起手中茶碗的杯口,於半空中接回了剛才潑出去的茶湯,他強壓住驚異,嘆道:“幾日不見,譚兄這架勢,看似離破境之期不遠了。”
沉默中,譚二低頭吹了吹碗裡的茶,輕輕抿了一口。
咕咕瞥了一眼這位比耿丁要年輕許多的南尚長老,心說:“村裡都盛傳,若不是你姑丈去世早,就憑你這猴急的性子、不穩的功夫,如何輪到你襲了長老之職?!”
耿丁見一時間其他三位長老面色變幻莫測,不禁起身,笑道:“幾位老哥哥難得光臨寒舍,可別為了區區一根銀杉木傷了大家和氣。”
冷柯點頭,算是給東家耿丁了一個面子。他欲開口說話,眉頭先是一顫。
幾位長老看到冷柯表情不對,正待垂詢,又見他輕輕擺了擺手,示意無事,四人也就沒再追問。
冷老爺子表情已恢復正常,他雙目緊閉,呼吸勻整。
原來,在銀杉木回到主人身邊的同時,一股奇異的力量隨銀杉木而來。
冷柯只稍一勘察,便排除了其他四老的嫌疑。
這股沁入杉木的力量有股女子的陰寒之氣,沒有掩飾好,輕易給露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