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康兒從重逢的驚奇中警醒過來,對她們三人說:“你們現在不能出這個衚衕口。”
“憑什麼?!”咕咕反問,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說話如此莽撞、急切。
或許,她還在用對付那個八年前紈絝子弟的態度,在對待眼前這個年輕人。
季康兒心知自己一句兩句解釋不清,故而說:“要不,咱們先回院裡說話?”
連一向不懂人情世故的南音都覺察到咕咕這二人過去有過過節。少一更是鴕鳥一般,不吭聲。
咕咕一歪頭,示意大家回大雜院。
四人似乎都感到了衚衕的肅殺氣氛,故而,聽從了咕咕,前後腳進了大雜院,關上了院門。
“蠻子是無辜的,此事因我和少一而起,我們得去救他和老木匠……”咕咕根本不聽季康兒的勸,非要去手帕口衚衕臨街的木匠鋪,要看看那餘木匠爺孫倆。
少一也表示非去不可。
季康兒見狀,沒招了,只好跟南音囑咐道:“切記,萬萬不可讓少一和王子璣羊撞見。”
南音在紫霄宮已見過璣羊,連連點頭答應。
四人出了大雜院,仰頭望,南山方向下來的烏雲遮住了半邊天空,大風將地上的塵土吹地到處都是……
此時,手帕口衚衕周圍的幾條街都已被清空,大風捲起的塵土毫不留情地抽打在他們四人的臉上和手上,甚至肆無忌憚地鑽到了他們的眼睛、嘴、鼻孔,以及耳朵裡。
屏住呼吸,他們往衚衕口走去。
衚衕口這一頭,此時已被璣羊唆使的一小股禁軍給圍堵得死死的。
衚衕的另一頭,則是由璣羊那一幫學院的同學把守著。他們多是朝中大臣的孩子,或是雲中富家子弟,除了重榮有點本事之外,其他人扔板磚別砸著自己人,那就算謝天謝地了。
少一和咕咕發現衚衕口的人群后面竟然有崔天麒的影子,他一臉嚴肅地騎在高頭大馬上,無法從他的面色中判斷出來:這廝到底是站在誰一邊的。
……
手帕口衚衕臨街的木匠鋪前停著一頂轎子。
轎子一旁站著的青年抱著一把看起來年代不小的劍,他眼睛直直地望著被漫天塵土的手帕口衚衕,連眨都不眨一下。
他總喜歡在動手之前盯著某一處靜物看上半天,彷彿這樣,就能使他更加專注精神,更有信心迎接下一個時刻。這個習慣從他第一次握劍時就已經養成了,後來,不知哪一個跟他過過手的人因此而給他起了個綽號,叫“大眼珠子”。
“師兄,這次可全靠你了!上次,若不是那兩個鬼方魔族的傢伙搗亂,也不會真讓這小子逃脫。這會兒,好不容易又尋見他們了,可決不能再把他們給放跑了。”轎子裡,傳出璣羊的聲音。
原來,這轎子一旁站著的是“大眼珠子”,就是前些日子擊殺且末大公主帕依爾的劍師——錢田,璣羊的師兄,四年前稷宮學院“斷念大賽”的冠軍。
想不到璣羊為了對付一個自己連見都沒見過的小子,竟然連甲亥身邊的貼身侍衛都給偷偷地“調”將過來。
錢田眼睛眯成一條縫兒,待他再次緩緩睜開,才不卑不亢地淡淡回道:“聽說,那小子有兩把劍,我倒想看看他是不是有四雙手……”
轎子另一旁,老木匠和自己的孫兒蠻子被背靠背給綁在一起,他們的口中,各塞著一塊破布。
木匠鋪門檻上,坐著的豆芽菜甘二,臉上掛著陰冷的笑,笑中透著股小人得意,得意且不屑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