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厲修餘一說完這話,紫衣大漢竟不由得渾身一凜,打了個冷戰。
“大概是十四年前,北原上一個小小門派,叫做南寧齋,此門派原本是籍籍無名的,卻突然在那一年出了一件大事,”他頓了一頓,接著道:“不因為別的,只因為南寧齋掌門化無真人一輩子只收了三個個孤兒做徒弟,而其中兩個孝順的徒弟,卻因為嫉妒化無真人只將本門最高深的功法傳給了老三一個人,隨而心中起了殺心,於是兩人合謀,設計毒害了自己親如手足的三師弟,和收留自己贍養自己的掌門師父,奪了那功法,自此兩人遠遁而去。”
厲修餘緊緊盯著紫衣大漢,繼續說道:“這兩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果然依靠這功法出人頭地,成了江湖上頗有名望的散修道人,並且加入南方一名門望族充當客卿,一時之間朱門繡戶,錦衣玉食,做起了衣冠禽獸,江湖上給此二人起了兩個響亮的名號,叫做錦衣狐,錦衣豹。”
厲修餘說到此處,站起身來,目光凌厲的看著紫衣大漢道:“我若看得不錯,你就是錦衣狐,白震吧!”
紫衣大漢早已被厲修餘驚駭的無以復加,額頭冷汗已經刷刷的流了下來,兩人身後的兩個奴僕,身形也抖了一抖。
十四年,時間已經不短了,對於一個普通人的一生來說,已是生命的五分之一,這麼長的時間,他以為隱於塵世,不問江湖,已經足夠讓世人忘記自己這令人羞恥的過往,
可當厲修餘再一次提及了這段過往之事,他怎能不如此驚駭?
況且對於厲修餘來講,十四年前,他尚不滿十歲,這些鋒芒正盛的年輕人,是更不應該知道的。
可是厲修餘知道,他不但知道,而且知道的很詳細,詳細到連白震白威的模樣,身形,衣著,習慣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這天下,是不但有正魔之分的,還有正邪之分。
白震定了定驚駭的神情,佯裝笑道:“我只知道一劍八刀厲修餘修為蓋世,舉世無雙,卻不知道你還如此的知曉江湖之事,我只奇怪,你是如何知道這些事情的。”
厲修餘本不應該知道這些事情的,因為他根本不認識白震。
可他卻認識白震的那位師弟,錦衣豹白威,當日在那極北雪域火山之中,湯玉伯在人群之中一眼就認出了白威,還對厲修餘說了幾句這白威白震的以往,另厲修餘印象深刻。
厲修餘並沒有回答白震的問題,他一步步走近白震,冷厲的說道:“像你這種人,連收養自己的師父,親如手足的師弟,都可以殺,你還會在乎另一個師弟嗎?”
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厲修餘已經站在白震的面前,事情已經到了這樣的局面,厲修餘手中的小刀,已經時刻準備著,飲盡白震喉間的鮮血。
白威確實已經死了,在那火山之中,厲修餘親眼看到,錦衣豹白威在古懷心剛剛說完是寶物帝女桑的下一刻,就火急火燎的第一個衝了過去,然後就被帝女白鵲的岩漿巨浪化為了虛無。
不錯,白震是不會在乎的,他真正在乎的是帝女桑,一直以來,錦衣豹白威都只是一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笨蛋,要不是白震缺一個幫手,白威在當年那場風波中,也會連同師弟師父一同去了西天。
這是江湖人都知道的事實。
“哈哈哈!一劍八刀厲修餘,果然厲害!果然厲害!”
忽然,白震身後一直默默無聞的兩個年方花甲,頭髮灰白的老人齊聲笑道。
這兩個老者都穿著一件相同黑色粗布的長袍,臉上都是一樣的溝壑縱橫,滿面黢黑跟在白震的身後,甚至為他打傘駕車,誰也沒有料到,這兩個奴僕一樣的老者卻在此刻站了出來。
現在年輕的後生,當真是了不得,惹不起,其中白震左邊的一名老者,感嘆的道。
兩人齊齊的上前一步,與白震並肩站著。
白震冷笑道:“厲修餘,方才你已料定吃定我來了吧!”
厲修餘從這兩個老者身上感到了一絲危險,但卻並未後退,半晌,他打量著白震兩邊的兩人,冷笑道:“白震,怪不得你有如此的底氣,竟敢隻身一人就來奪取寶物!原來是帶了幫手!”
白震冷哼了一聲,卻是向後退了一步,厲修餘那背在身後的那柄小刀,令他脊背發涼,一劍八刀,他的八刀向來是來去無蹤的。
左邊老者又一次嘆息道:“現在知道白震白威的事情的人已經不多了。”
厲修餘道:“不錯,時間能夠容忍一切。”
老者又道:“可是你竟然知道。”
厲修餘道:“不多,不代表沒有。”
老者深吸了口氣,像是久經了滄桑的洗禮,他的肩膀突然耷拉了下去,眼神也低垂了下去,說道:“他們確實做過你說的事情,可是誰又知道他們為何這樣做呢?”
厲修餘接著道:“無論為何,誰都不能這樣做。”
老者的眼神似乎有些呆滯,他喃喃地說道:“你說的都很對,但至少有一點,你說的是錯的。”
厲修餘眯起了眼睛,他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兆,卻也說不出如何來,他接著道,“是什麼?”
“白震是很在乎白威的。”老者一邊認真的說著,一邊轉頭瞥了一眼一旁的另一位老者。
厲修餘的瞳孔,在那一瞬間,收縮成了針眼大小,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一個嚴重的問題。
但他已經來不及去仔細思考這個問題了,兩道黑色如同實質一般的光華鋒芒已經如同匕首,直直襲向厲修餘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