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部郎中”本來就是練武之人,這一手來的又突然。等他手掌都按到了傷口上,劉著才叫出聲來。
劉府管家倒也忠心,見來人要傷自家老爺,也顧不上對方身份了,剛要上前阻攔,卻被幾個兵士抽刀擋下。
劉著這傷確實是剛被刺客一刀砍下的,“駕部郎中”下手又重,白布上不一會就浸出血跡來。
太守絲毫不擔心在僕從和上官面前丟了臉面,完全不遮掩表情,雖然沒有伸手去擋,但也控制不住一個勁地慘叫。
直到“駕部郎中”感受到了滿手的黏膩,這才鬆開他,劉著方能稍微輕鬆了一些,但還是疼的齜牙咧嘴,一會問一句“大人這是做什麼呀”,一會叫一聲“痛煞我了”。
如此卻還不能罷休,“駕部郎中”先從榻邊隨手拿了塊帕子把手擦乾淨,又示意手下上前,在劉著的哀嚎聲中,將他裹著傷口的白布一層層拆開。
傷在腰側,劃開一道頗長的口子,的確是新中的刀傷,但卻只傷了皮肉。劉著雖然談不上消瘦,但也並不壯碩,這一刀不深不淺的,只是看著嚇人,實則並無大礙,確實有些巧了。
但“駕部郎中”仔細看了好半天,卻左右都看不出個具體的蹊蹺來。便又只好令人把白布給他重新裹上。
管家這才急忙跑上來,又招呼婢女小廝上前幫自家老爺收拾。
眾人動作間,“駕部郎中”就在一旁冷眼看著,差不多停當時才開口,不鹹不淡地說了句:“太守傷得可真巧啊。”
劉著有氣無力地回道:“的確是巧,再偏上幾分,下官此時恐怕就沒有命來回大人的話了。”
聽他這般說,“駕部郎中”冷哼了一聲,又道:“太守可知,何人竟如此膽大,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朝廷命官?”
“定……”劉著本想答話,可話到嘴邊又轉成了顫音,繼而又痛撥出來,接著便朝著給自己收拾傷口的小廝罵了一句,“滾滾滾,換個手腳上有輕重的來。”
那小廝心想他根本沒碰到自家老爺,不知為何平白捱了句罵,卻也不敢回嘴,只得依言退了下去。
而劉著的這番掩飾,“駕部郎中”全都看在眼裡。
劉著卻也不管,繼續忍痛說道:“我哪裡知道是何人行刺,潼城裡尚未安定,有些楊萬堂留下來的餘孽,或者是梁州軍剩下來的賊兵。都有可能。”
說完這句,突然又恍然大悟,提高聲音道:“或許,或許是北虞來的細作,想攪亂我潼城安定!”
劉著說著,身子甚至也激動的坐直了些,卻痛的又是一陣齜牙咧嘴,“駕部郎中”見他模樣,未置可否,又問道:“劉太守是否還能行走?”
劉著為難道:“傷在腰上,若是近處行路或許尚可,但連州七百里,恐怕騎不上馬了,大人可否體諒……”
他料到劉著會如此說,早已預先做好應對,便打斷道:“原本就不打算讓太守騎馬,馳道坐車,小路軟轎,都已經準備好了。此去京中,耽誤不得。太守稍作休整,便按時上路吧。”
一句話說完,絲毫不給劉著分辨的機會,轉而又回到院中,詢問劉府管家刺客屍首所在何處。
劉著原本還想爭辯幾句,可那“駕部郎中”根本連理都不再理他,便也無可奈何,只好叫管家喚了幾人一同往後院去,不一會就抬來了兩具用麻布蓋著的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