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封信中並未提及送信人及收信人的姓名,與約定的相符,信中也只以代稱提及劉若白等人。從字跡筆法來看,確實是出自劉若玉之手無誤。
縱使如此,孫老爺也並未全然相信信中內容。
原本在將劉若玉送入太守姑母府中之前,便與他做了約定,若他在府中得了信任,則要央求太守姑母親自帶他,或差人到城中一處孫家的脂粉鋪子,去給他採買些桂粉黛羅。
可到現在為止,方才不過幾日而已,劉若玉並未按照約定行事,甚至還被送到了楊府,除了最初那一次之外,更是連不失居的門都沒再跨進去過了。
這時送來訊息,還是這麼個緊要的訊息,雖然過程周詳,但很難不惹人生疑。
然而事情也可以調轉來想。
若是劉若玉生了別的心思,或者乾脆投效了太守姑母,再或者是他人偽造信件。那麼穩妥起見,應當先將約定事宜做個周全之後,再來傳遞訊息才對。
現下里,除了城外出現的山匪之外,潼城也並無其他緊要事,並不至於緊迫到這個程度。若有人來害孫府,也實在想不出緣由。
孫老爺做慣了見不得光的營生,遇事必會多想,如此情況,倒是左右為難。
而信中的緊要事,便是連州這行人,要來查潼城當中是誰與南楚暗通訊息。
孫老爺左思右想,最終還是決定按兵不動,只叫了人通知各處謹慎行事,小心提防。
然而通知的人剛派出去,就有幾處恰好回來報信,說有個楚軍兵士,行跡十分可疑。
孫老爺趕忙把人都叫進來仔細問話,這才知道,天還未亮時,城中孫府的一處暗門子發現了一個兵士在外面探頭探腦鬼鬼祟祟,手中還拿著一卷輿圖。原本以為是來的客人,只覺得時辰奇怪,但也未想其他。
可那兵士只是在附近徘徊,一邊還盯著手上的輿圖似乎是在做對照。卻並沒有要進去的意思,最後在一個不起眼處留下了一道痕跡,便離開了。
那處暗門子附近有孫家的人手,負責盯住過往人等。當時就覺得可疑,便遠遠的跟著他走了段路,可沒想到跟了許久之後,竟發現,那兵士是朝著孫家另一處賭坊去了。
到了賭坊附近,依然是在外面徘徊一陣,同時也在對照輿圖,最後留下一道痕跡,便又離去了。
那人雖然著便服,但看身形姿勢,明顯是個軍漢,又見他腰中跨刀模樣,腳下鹿皮長靴制式,確是楚軍無誤。孫家幾人這才沒敢輕舉妄動。
眾人又隨他走了好一段路,此人先後去了五處地方,處處都是孫家產業。每到一處,便都是同樣一番行事。
更要緊的是,天光大亮之後,這兵士終於不再往孫家別處探尋,可竟進去了連州來的大人暫住的驛館當中。待了有一個時辰方才離去。
孫老爺聽的一陣陣頭皮發麻,此事恰好合上了劉若玉剛剛送來的訊息。
若只查他賭坊伎館之類的產業,無非是損失些銀錢而已,大不了舍尾求存,心疼一番便也就罷了。但他們此番所查之事,是能要了他身家性命去的。
“那人做的怎樣標記?”
見孫老爺今日的臉色格外陰沉,幾個手下不敢怠慢,趕忙呈上幾張紙來。
紙上沒有別的,就是五個歪歪扭扭的圈。
“這是什麼東西?”孫老爺看著荒唐,於是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