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里寨,此時此刻這個小鎮上正發生一個俗世愛情故事。
比武招親。這是很俗套的橋段,因為只有女人嫁不出去,才會比武招親。要是早有傾慕的公子,或者發自肺腑想結親的人家,那媒婆早已踏破了門檻。這隻能說是一位剩女,至於這位剩女怎麼會被剩下,江湖人都知道。
比武招親的江湖好漢得知要去鬼門關。有的人心中暗喜,因為他的目的就是去鬼門關尋刀的,只不過要經過七里寨,所以混進了比武招親的隊伍裡。有的人的確是想來抱得美人歸的,漂亮女人男人都喜歡,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有的人則認為來七里寨討老婆和去鬼門關送死是天壤之別,要是去鬼門關,去見那殺人如麻的沙無痕,不如打包行李回家。
小鎮的路口,四十八匹好馬拉著一座有車輪的客棧在等待去往鬼門關的旅客。客棧幸好是木頭做的,不過也很重,因為客棧的客房裡即將住滿了人,還要有酒有菜,準備足夠的淡水。
有一個臭小子不顧家人的阻攔,死也要去鬼門關,他爹拽著他高聲喊:“兒子,你要是去了,我就和你斷絕父子關係,你做別人兒子去吧。”
他媽還誇張:“我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你要走,我就不活了。”
臭小子卻發自肺腑、情不自禁地高喊:“我董勇就愛鐵蘭花,拼命也要把她娶回家。”臭小子看著他爹抱著他媽痛哭流涕,淚流滿面地說:“爹,媽。你們就依了我吧。”臭小子就這樣堅決地上了馬車。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還有視死如歸的,馬車裡又飛上來一個老頭,老頭枯瘦如柴,至少有六十歲了。老頭一臉豪情地說,“我就要快死的人了,還能英雄救美,值了。”
蘇打要求花蓉留在七里寨,等他回來,可是花蓉不肯,於是鐵蘭花給他們倆安排了一間客房。
名額有限,客房卻已住滿。似乎人們把大沙漠、鬼門關、沙無痕這些危險的詞彙當成了湊熱鬧。人們在這座製作別緻的客棧馬車上,盡情歡愉,喝酒吃肉,不醉不歸。四十八匹汗血寶馬馬不停蹄。
直到第五日,草料被點燃,儲存淡水的木桶被打破,死了七個人,使得整個馬車客棧開始陷入恐慌。
馬不停蹄,繼續前行。客棧裡已經沒了草料,沒有了足夠的水,錢不愁決定勇往直前。他好像並不打算帶著他的客棧回去,他要拼命。
時間的推移使得距離危險越來越近。錢不愁在一個僻靜的房間裡和另外幾個人商量對策。
客房的地板上還躺著七具屍體,張彪喝完酒斜眼看了看屍體,其中一具已經爬滿了蛆,張彪有些作嘔,便說:“這些死人丟掉吧,看了噁心。”
周瘸子說:“那具屍體是從廁所找到的,發現時,屍體上已經生了蛆。”
張豹詳細察看了屍體,說:“這些人都是被穿喉而死。”
錢不愁捂著鼻子,對張彪說:“張彪,去叫僕人把這些屍體丟掉。”
“這些屍體死因有些蹊蹺,屍體上的傷口不是一種兵器所傷。我還要研究研究。”沈一得若有所思,說完話喝下一杯酒。正欲拿酒壺再倒一杯,客棧突然停止前行,車伕使群馬駐足。
沙漠裡,一個貌美的女人擋住了去路。
車伕們最先看到了這個女人,她穿著紅色的袍子,被風沙吹拂,露出白皙水嫩的面板。藍色的秀髮如絲如刃,像蜘蛛絲一樣纏住了車伕們的脖子,又如同刃,取走頭顱。
蘇打擁著花蓉的肩膀,看向窗外,花蓉掙脫開蘇打的手臂,臭著臉說:“你不要以為我原諒了你,就對我隨心所欲。”
蘇打苦笑著,他用手指向一位車伕,花蓉這才看見無頭的屍體在噴射鮮血。
紅袍女人,每一根頭髮都是一把刃。捕獲獵物,分割肉塊。如果她的頭髮夠長夠多,四十八匹馬將變成一堆肉。
沒有了駕馭的車伕,死傷了幾匹馬,受驚的馬匹斷了韁繩,移動的客棧落地生根。客棧裡的僕人們都停下了手裡的工作,不再刷碗、洗菜、做飯、打掃房間,而是都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準備與擅自闖入客棧的人生死相搏。
葡萄美酒夜光杯,沈一得喝下一杯葡萄酒說:“遇到強敵了,先喝杯酒舒緩一下筋骨,再活動吧。”
鐵蘭花讚賞地說:“青鬼哈斯圖雅,她的絲刃不知殺死過多少人。”
張彪說:“這哈斯圖雅倒是蠻漂亮的。”
張豹說:“不如我們兄弟先去和她交交手。”
“我也去。”周瘸子率先飛了出去。張家兄弟緊隨其後。
“哈斯圖雅,還認得老頭我吧?”周瘸子嬉皮笑臉,手裡的柺杖插進沙子裡。
張彪對周瘸子說:“老前輩,這圖雅姑娘交給我們兄弟吧。”
張豹對圖雅說:“放心吧,小美人,哥哥我可不忍心抓破你的臉。”
張家兄弟的雙手綁著鋼爪,腳上穿釘靴。猶如兩隻抓人的大貓咪。他們用鋼爪纏繞住圖雅的頭髮,二人合力居然把圖雅整個人拽飛了。他們對自己的功夫太過自信,又憐香惜玉,不想抓破美人的臉。
圖雅飛在空中,陽光下,她染血的秀髮如燦雲。兩縷髮絲纏繞成尖錐刺入張家兄弟的喉嚨,張家兄弟垂死地掙扎讓圖雅整個人摔在沙礫上,圖雅忍受了頭皮的痛苦,堅持讓他們變成了兩具喉嚨被洞穿的屍體。
周瘸子不會放過偷襲的機會,他用柺杖狠狠地砸向圖雅,圖雅靈活地躲閃,腿上卻還是捱了一杖,她的腿在那一刻被瞬間擊成碎石塵埃。
之後奇異的事情發生了,圖雅消失的腿又從塵埃恢復為白皙修長。
“這是怎麼回事?”蘇打以為自己的眼睛出現了幻覺。